正文 第6章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戀(6)(2 / 2)

病床上躺著一個女人,眼睛緊閉著,她的身體很是幹瘦,有一半的發絲顯出病態的銀色,臉上滿是皺紋褶子。若不是胸口因呼吸而輕微的起伏,若不是一旁的心電儀在滴滴作響,定是要讓人以為她已故去。

柯尼卡坐在病床邊,熟練的用毛巾給這個女人擦著身體,細心且溫柔,生怕自己弄疼了她。醫生說,還是沒有起色。柯尼卡握住女人的手,耐心的搓揉著。

她握著女人的手,溫柔的貼到自己麵頰上,旁若無人的說著話。雖然得不到回應,她卻一直說著。每年都有這麼幾天,她允許自己脆弱,眼睛卻像幹涸了一般,澀澀的沒有知覺。

旁邊的護士早已見慣這種場麵,換好點滴瓶,放下當天的藥,然後靜靜的走出去。

柯尼卡登上回Z省的火車,火車票便宜,省下的錢可以花在別的地方。這些年,她是這般計算著過來的。她將腦袋倚在車窗上,這樣的動作保持了很久。

陽光斑駁的撒過,頭頂玻璃窗,望著遠方的田地,一片金黃。眼前一排排的綠樹壓著車窗掠過。車到了一個小站,還未停穩,就有人拿了東西在下麵叫賣。

她每年這時坐火車,都會經過這個小站,同一個地點,來回時不同的方向,甚至,她已經能記得那些小販們的麵孔。

從J省到Z省,從N市到H市,隻是短短的十幾個小時。而這一來一回的路程卻顯得格外漫長和難熬,她花費了六年的時間,仍不能平複心底的湧動。

她生活在N市六年,卻似乎總甩不掉自己對另一個城市的眷戀。

在公車上聽著兩個婦女家長裏短,提及某個小區的拆遷,柯尼卡的眼皮一跳,那裏也要拆了嗎?

車晃晃悠悠開了許久,待到目的地時,車上隻剩下她一人。

下車後,她從路邊的小店買了一束雛菊,拎了一瓶老白幹,一步一步朝著前麵走去。

童年的記憶裏,他是最慈祥的父親,她隻知道,他是這世上最好的父親。

他喜歡喝老白幹,從前他喜歡一顆花生米一口酒,時不時的拿筷子蘸點送到她口中。每每被母親看見,總是大的小的一起斥責。

柯尼卡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沉著的模樣,下巴微微有些胡渣,那麵孔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她蹲在地上,擺好雛菊,將酒杯斟滿。

墓碑上寫著:柯立山之墓。

日期正是三年前的今日。

今天,是父親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