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
蘇雲朵什麼都不說任由他抱著自己,隻是一個勁的流淚,就算知道自己現在發著燒,就算現在自己的身體虛弱到極點,就算現在感覺到自己有可能感染上了瘟疫她都沒有像此刻那樣害怕。
她怎麼可以讓他也感染瘟疫!
“辰,你出去好不好?”努力的壓抑住那想要痛哭的衝動,蘇雲朵隻是苦苦的哀求。
現在的自己真的很危險,雖然不確定,但她不能讓他有一絲的危險啊!
東方澤鈺抱著她的手因為的話而瞬間收緊,心疼的低低喃語,“朵兒,別趕我走!我知道你的害怕,可是你又可知,看不到你,感受不到你給我帶來的恐懼?”
不是責怪,隻是想要剖析自己的心告訴她,他亦會害怕!
聽著他的話,蘇雲朵不由抬頭看向他,那抱著自己的手在顫抖,就算是隔著厚重的被子他仍舊感受得到。
是自己嚇壞他了!一抹愧疚感躍上心頭,再也顧不上是不是自己感染了瘟疫,會不會傳染給他,蘇雲朵用力的回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胸前,悶悶的嗓音從他的胸腔傳出。
“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不走,我們不走!留在這裏。”見她終於不再趕自己,東方澤鈺可還是不敢鬆開她,怕送來就是永遠的鬆開。
見她還抱著自己,雖然自己也很貪戀他懷中的溫度,但蘇雲朵知道不能這樣,隻能強行讓自己從他懷裏出來,輕輕道:“現在還不知道我是不是被感染,還需要讓墨軒檢查一下,而你如果要留在這裏也可以,但必須穿上隔離服。”蘇雲朵退而求其次的話讓東方澤鈺忍不住的緊皺著眉宇。
穿那讓人難受的東西!
“如果不行的話,我以後都不要跟你說一句話。”有些賭氣而撒嬌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看著他的雙眸有些霸道和嬌蠻。
這樣不同的她讓東方澤鈺又是一陣心動。為什麼不管她是什麼樣子,自己就是無法移開視線了!
雖然很不甘願,但最後東方澤鈺還是認輸的點了點頭。
將她扶著躺下去,替她蓋好被子,確認無誤這才轉身將房門打開。
看到大家竟然全都站在外麵,就連素容劍楓和劍旭都在。
暗自挑了下眉,擋住想要衝進去的蘭秀,東方澤鈺有些冷然的開口,“這段時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去這個房間,食物每天按時放在門外就好。”
說完看也不看蘭秀那想要抗議的神色,又對著一旁的寧梓禺道:“你進去看看,她現在到底怎麼樣?”
寧梓禺從他打開房門就一直注視著他,看著他那精神抖擻的樣子,心中的大石總算是放下了。
看來他並沒有讓魔性爆發。
真是奇跡啊,想當初自己用了多少辦法也沒辦法製止他魔性的爆發。
蘇雲朵到底有什麼魔力竟然可以這麼輕而易舉的就做到!
現在沒有時間給他若有所思,也不管寧梓禺現在神遊到那裏,直接拉著他就進了房間,然後嘭的一聲關上了門,擋住了大家擔憂的眼神。
寧梓禺徑直來到床邊,試了試她額間的溫度,還是有點高,就算自己之前給她吃了藥,看來還是不怎麼又用。
又替她把了把脈,凝神靜聽,很久之後這才鬆開,然後起身來到桌案前,提筆就寫著什麼。
東方澤鈺時等到他寫完了才問道:“怎麼樣?”
看著神情變得有些不清的蘇雲朵,輕聲開口。
“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染。現在也隻是發燒,脈搏有些虛弱其他的一切還算正常。還要過幾天看,才可以分辨到底隻是這幾天勞累過度導致的得到風寒還是被感染了。”
情況還算樂觀,昨晚到現在都隻是發燒,並沒有出現其他瘟疫的並發症。
“那現在怎麼做?”這一刻東方澤鈺才覺得自己原來這麼沒用。她生病了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將拿起藥方,寧梓禺就往往外走去,雖然現在還不算太嚴重,但一直這樣發燒下去也不行,必須盡快讓熱度退下去。
將藥方交給門外的蘭鳶,示意她快些煎好送來。
蘭鳶拿著藥方就往外走去。蘭秀望了眼房間,再三猶豫也轉身跟著出去了。
寧梓禺再次轉身,就見東方澤鈺貼著自己站在,雖然他長得傾國傾城,但還是小小的跳了下,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可是一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他有什麼要跟自己說。
現在東方澤鈺轉頭看了眼快要陷入沉睡的蘇雲朵,想要出去跟他說,可又不放心讓蘇雲朵一個人呆在房間,隻得壓著自己的聲音,湊近他的耳邊,低聲說道:“我的血可不可以救她?”
“不要!”還沒等寧梓禺說什麼,應該睡著的蘇雲朵卻突然說道。
“我不要你的血!辰你不可以在輕易用你的血救我了,我不可能一出什麼事就依賴你的血來救命。再說如果隻是染上風寒喝藥就好了,但如果真的染上瘟疫,那麼就是你的血也不一定有用。”每次看到他手腕上那些還沒有完全消失的疤痕,蘇雲朵心就一陣陣的疼。
那全是為了自己而割的,她不想再看到上麵多出一條來。
寧梓禺其實也是不讚同現在用他的血的,現在他的身體雖然看起來很好,可是他知道他體內的魔性肯定更加旺盛,體內特殊的血液根本不能完全壓抑住那深處的魔性,不然剛才就不會那麼輕易就激發出來。如果現在還要用他的血無疑是在冒險,而這個險他們冒不起!
“不用!你的萬靈血現在也不管用。”寧梓禺難得的開了句玩笑,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她會沒事的!不用擔心。”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大家心裏都怎麼沒低,隻能由時間來決定,看老天隻是想要嚇他們還是要讓他們絕望。
從蘇雲朵昏倒那天開始,東方澤鈺就沒有離開過她半步,不過還是很乖的穿上了隔離服,一直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這幾天吃了藥,雖然退過燒,但過斷時間就又燒了起來,一直這樣反複著,一連幾天都是這樣,但病情也沒有往更惡劣的方向發展。就隻是維持在這樣的程度。
這既然大家放心又讓大家緊緊的揪著,好像一般身體浸泡在寒冰水中,另一半則是被烈火炙烤著,難受極了。
雖然蘇雲朵不準大家跟百姓說,但大家都住在一起,而且又幾天都沒見到他們,自然是瞞不住,第四天就都知道了。
但大家知道蘇雲朵有可能被感染上瘟疫後不是恐慌,都隻是濃濃的擔憂。
擔憂這個一心為著他們的女子。
大家全都想要來看她,可都被劍楓他們擋在了院子外,蘇雲朵吩咐過除了每天固定送食物過來,任何人都不得進院子,這是為了保險起見。
大家雖然擔心,但也沒有強硬進入,每天都隻是在院子外看看,然後就離開,忙著一天的事情。
就在大家的擔心下,蘇雲朵的病情在第八天終於有了起色,燒完全退了下去,而且都沒有回燒上來。這個消息無疑是這一個月來霧城最值得讓人開心的事。
大家聽到蘇雲朵的病情逐漸好轉,開心的全都抱在了一起部分男女,不顧老幼,更加不會有人去在意什麼男女有別,隻為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而喜悅。
其中最開心的莫過於東方澤鈺,當聽到寧梓禺說,她不是感染瘟疫,隻是風寒,而且病情還在好轉中,那一刻就感覺他人生所有的喜悅興奮一下子全都積聚起來,多得讓他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整個人有些呆愣,眼眶也有些發紅,最後用力一扯將那所謂的隔離服撕碎,不管不顧的緊緊的連人帶被抱住了她。
被他用了的抱在懷裏,蘇雲朵有點順不過氣來,但她沒有推開他,任由他抱著。她知道雖然他什麼都沒有再說,但他這幾天過怕是他最痛苦的幾天。
寧梓禺看著他們亮絲毫不避嫌的在自己麵前上演親熱戲,有些戲謔的道:“喂……這裏還有看官。”
聽著那隱隱含著笑意的聲音,蘇雲朵才不會害羞了,在現代大街上都可以看到接吻的人,何況他們隻是抱抱,而且還是隔著那麼厚的棉被。
被無視,寧梓禺有些不甘的摸摸鼻子,自己就這麼沒魅力啊!剛想數落幾句,緊閉著的房門就被人用力的推開,蘭秀一行人風風火火的就往裏麵跑,看著麵帶微笑看著他們的蘇雲朵,眼淚忍不住的就直往外流。
蘇雲朵看著眼前的淚人,有些無奈的皺了下眉,她什麼時候那麼喜歡哭了!記得以前都還好啊!
蘭秀才不管自己現在什麼樣子,看著她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麵前比什麼都重要。
不顧一切的就往蘇雲朵的床邊跑去,但就在快要觸碰到她時被她身邊的東方澤鈺用一根手指抵住,有些不耐的說道:“走遠點。”
就算是女人也不能抱她!能抱她的就隻有自己。
被東方澤鈺攔住,蘭秀有些委屈的望著蘇雲朵,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狗一樣楚楚可憐,蘇雲朵剛想安慰幾句,就聽東方澤鈺不冷不淡的道:“如果還想繼續留在這裏就走遠點。”
不敢置信的瞪大著眼睛看著他。竟然小人的用這威脅自己,可是最氣人的是自己還很沒骨氣的真的背威脅到。
稍稍往後推了推,眼神冒火的用力瞪著那個現在全副身心又在蘇雲朵身上的某個男人。
為什麼一切他們沒有發現原來三皇子也是這麼霸道的人,虧他們一直以為他是如謫仙般完美出塵的人。
啊……識人不清啊!蘭秀無限後悔中!
大家玩著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歡鬧的場景,不由得全笑開了。
就在大家陷入這樣祥和美妙的場景時,身著隔離服還來不及脫下的蘭鳶就直直的衝進房裏。要不是寧梓禺手快得扶住她,估計她非得撞上強不可。
推開扶住自己的寧梓禺,蘭鳶看都不看,眼神紅潤的看著猶自笑得燦爛的蘇雲朵,有些沙啞的叫道:“王妃……”
蘭秀看著第一次失態的蘭鳶,有些幸災樂禍的開玩笑道:“蘭鳶你什麼時候成了冒失鬼了!”嗬嗬,以前就知道說自己是冒失鬼今天終於回擊了。
蘭鳶現在才沒心思理她的幼稚,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說。
盡量壓製住自己那激動的心情,想讓自己的嗓音不那麼顫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這才道:“那些老鼠全好了!”
聽到這句話後,蘇雲朵整個人都是蒙的,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還是才好人不清醒出線了幻覺,一切都有點不敢置信。
蘭鳶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迷糊可愛的樣子,又回想起自己之前的實驗結果,整張嘴樂得就是無法合起,看人的眼神都比以前少了幾分憂傷。
“王妃,那些被感染的老鼠全都好了!”蘭鳶又再次說道,這次就連聲音都加大了好多。以證實她聽到的不是錯覺。
蘇雲朵手不自覺的緊緊抓著身上的被子,眼裏的歡喜不管如何都掩飾不住,後麵竟然有些紅暈,整個人感覺亮閃了不少,愈加美豔動人。
寧梓禺亦是一愣,渾身散發出的興奮的氣息,用力的拉住蘭鳶的手腕,有些大聲的問道:“你說什麼?”
被他這樣毫無顧忌的拉著,蘭鳶不自覺的皺了下眉,想要甩開,卻發現他如此無力,最後隻能無奈道:“我說找到了瘟疫解決辦法了。”這次則是幹脆明說。
這次換蘇雲朵反應,不顧一切的就將身上的被子掀掉,人一個起身,下床,就想出去,但因為躺在床上太久而且身體還十分虛弱,起來就感覺有些癱軟無力往地上栽去,幸好東方澤鈺手快,一下子就將她帶到自己的懷中,有些不滿的輕斥,“還沒好,那麼急幹什麼?”
蘇雲朵輕輕推了推他有力的臂膀,有些討好的祈求,“我想去看下,早一點將藥配置出來,百姓就可以少受一點苦。”
雖然東方澤鈺也想讓百姓早日脫離那水生火熱之中,但現在他最擔心的還是蘇雲朵,所以就算她有理,但也絲毫沒有要鬆開的痕跡。
東方澤鈺既不說答應也沒有不答應,整個人就是安靜的圈著她,漂亮的唇瓣輕輕抿著,臉色有些不怎麼好看。
寧梓禺看他這樣子就知道那肯定是不願意的,但看蘇雲朵那倔強的樣子怕也是不會輕易屈服,微微歎息,算是解圍道:“我去吧!你……”先休息還沒說出來,房門就在此被人敲響。
付清急切的站在門外,很想就這樣闖進去,可是又不敢,隻能焦急的等著。
聽到聲音,離門最近的素容去開了門,不多說任何廢話的就直直的往東方澤鈺的走去,將那一直緊緊捏在自己手心的信遞給他,臉色不怎麼好看。
東方澤鈺冷然的接過,蘇雲朵慢慢的看著他打開,順著紙張看去,上麵隻有六個字,但看後兩人對視一眼,眼裏亦是精光閃現。
寧梓禺看著臉色突然變得嚴肅的二人,明白這封信不簡單,本想出去的腿停了下來,等著他們說。
東方澤鈺將信緊緊的捏在手心,運氣一個用力那張完整的紙瞬間變成了碎末。
“蘭秀去將王妃的東西清理好,我們立刻回宮。”又對著寧梓禺道:“你留在這裏等瘟疫的事情解決後再回去。”
就簡單的交代了這麼兩句,東方澤鈺就什麼都沒說了,眉宇緊緊的擰著,告訴眾人他現在心情不怎麼好。
蘇雲朵就著她一直扶著自己的手站了起來,東方澤鈺迅速的用披風給她披上,再次說道:“劍楓許備馬,我們立刻啟程。”
聽著吩咐大家全都應命出去,蘇雲朵沉思想了想,對著蘭鳶說道:“你留下來,幫墨軒,等事情解決了再一起回來。”
“可是……”蘭鳶想要拒絕,但被蘇雲朵揮手打斷了。
“你懂醫術,或許可以幫上什麼忙,再說我的身邊又不是沒人。聽話!”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回宮後萬一出什麼事,這麼急著回去一定是出了大事。
見他們已經決定了,大家值得依命行事,不再浪費任何時間全都出去了。
東方澤鈺也出去,將房間留給她梳妝。
很快將一切都打理好了,在沒有驚動百姓的情況,一行人又快速的離開,留下寧梓禺和蘭鳶。
大家馬不停蹄的趕了一天的路,到達皇宮時,已經是深夜,東方澤柏早就派人在宮門外候著,見到他們的馬車直接將他們帶到了瑾辰宮,東方澤柏一聽下人傳喚說是他們回來了,一個激靈就往外跑去。
看著一行人風塵仆仆,回想起近日來宮中的事東方澤柏的眼眶就這麼紅了,愣愣的站在那裏。
東方澤鈺一下馬車看到的就是他這樣有些癡傻的樣子,半抱著蘇雲朵,什麼都沒說就往內殿走去。
回過神的東方澤柏急急的跟了進去。
“你先去休息下。”今天才剛有起色,就連日奔波,東方澤鈺擔心她的身體吃不消,想讓她先去休息。
蘇雲朵輕扯了下唇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示意自己沒事,讓他不要擔心,依靠著他,這樣休息也是可以的。
見她不願意,東方澤鈺也不勉強,不再拖遝的直接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已經有八天沒上朝了。”東方澤柏擔憂的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一的說給他們聽。
東方澤鈺聽到這裏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等著他繼續。
東方澤柏畢竟是從小跟著這個哥哥的,所以他什麼性子他也是知道,繼續說道:“這幾天不斷的有太醫進出,皇後也終日守在父皇身邊。”一說道這裏,東方澤柏不期然的嘲諷一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感情好,但隻有他們知道,皇後別有目的。而自己確實也猜中了,因為當他知道父皇病重想去看望時,卻被人攔在了寢殿之外,而這個人奉的命令不是別人正是皇後。
“皇後禁止所有人進去看父皇,現在父皇的寢宮外更是重兵把守,而朝政現在更是太……更是大皇兄和丞相一手把持著,而且最近還大刀闊斧的換了幾個重要大臣。”說到後麵東方澤柏自動的消音,但大家都是明白了,怎麼會猜不透其中的意思,但都沒有說出口,都靜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東方澤鈺半抱著蘇雲朵的手一下一下的撫著她,想了下,轉身問道:“身體可以嗎?”
沒有問他為什麼藥這麼問,隻是含笑點頭,然後任由他帶著自己往一個地方走去。東方澤柏自然是跟著的。素容和蘭秀則被留下來。
劍楓和劍旭從回宮後就被東方澤鈺吩咐去做什麼了。
當他們來到皇上寢宮時,果然如東方澤柏說的那樣,殿門外那一排排的禁衛軍,那一個個嚴肅的麵容和森然的姿態讓東方澤鈺輕擰了下眉,而後舒展開,隻不過那比他們更為凜然的麵容,那不怒自威的神態怕是任何人見了都要敬畏幾分吧!
“讓開。”典型的惜字如金。
那些侍衛一見是東方澤鈺,又見他麵色不善,有些氣短的想要讓開,但皇後的話又浮現在耳邊。
“誰要是沒有本宮的命令放任進來一律殺無赦。”
“三皇子,皇後有令,皇上現在需要靜養,任何人不得打擾。”中間像是統領一樣的男子站了出來有些為難的說道。眼神根本就不敢與他對視。
東方澤鈺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解釋,隻是更加冷然的道:“讓開。”依舊是那兩個字,但現在卻讓人感覺如臨冰窖一般,刺骨的寒。
“三皇子……”那人低著頭,恭敬而堅定不移的站在那裏。
蘇雲朵拉了拉森寒之氣愈加旺盛的東方澤鈺,奇跡般的,寒氣瞬間盡收,柔情四溢的眸子瞧著身邊之人,含情的詢問。
拉了下他的手,蘇雲朵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則是站了出來,傲然的說道:“我是皇上親封的禦醫,今天來是替皇上看診的,難道你們也要攔嗎?”
蘇雲朵被封為禦醫那是宮中人盡皆知的事,因為她是澤朔國有史以來第一個女官。那統領自然也知道。
如果說剛才東方澤鈺的話他還可以堅定的抵抗,但蘇雲朵的話卻讓他猶豫了。她是來替皇上看病的,如果自己攔著她,要是耽誤了那後果不是他可以承擔的,但皇後的訓誡又不是他可以違抗,眼神有些慌亂,亂了心神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了。
蘇雲朵最會的就是看人心,看他的樣子就明白他動搖了,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不由再接再厲繼續半勸慰半威脅道:“如果你耽誤了時辰,後果不是你可以承擔的。”先給一巴掌,然後又賞顆糖,有時候效果出奇的好。
“如果你是擔心什麼,一切後果由我跟三皇子承擔。”
那統領一樣的男子不由抬頭看向這個說話氣勢絲毫不輸給東方澤鈺的王妃,眼中滿是欽佩,再三思考,最後往一旁退了退,再次低垂著頭,讓他們順利的進去。
身後東方澤柏對這個皇嫂又多了一份敬佩,想他在過去幾天想了多少辦法,威逼利誘全都用上了就是沒成功一次,而她就幾句話就成功的解決了一切。
蘇雲朵他們現在才沒時間也沒心情理會這些,急急的往內宮走去,但才進門,隻要再推開一扇門,就可以看到的他們一下子全都僵硬的愣在那裏,忘記了任何反應。
從寢宮傳來皇後清冷沙啞的嗓音,“皇上駕崩了!”很久之後蘇雲朵都還記得,當他們準備推開那扇門時聽到這句話後東方澤鈺的反應。
那雙骨節分明白皙的手像是被定住了一樣,放在門上沒有了任何動靜,忘記了去推也忘記了收回來。
完全就是僵化了,那絕美出塵的麵容沒有人和表情,就連那令人敬畏的寒意都消失了。那漂亮過人的眼眸瞬間空洞,就好像身體裏有什麼被瞬間抽掉了。
這樣的東方澤鈺讓蘇雲朵感到了害怕。手不由自主的拉著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卻發現語言變得那麼蒼白無力,可嗓音宛如被人掐住了般,什麼也說不出來。除了緊緊的握住那雙在顫抖的手。
蘇雲朵不知道他會在這裏站多久,也不想去問他要站多久,她隻知道不管是多久自己都會一直陪著他。
但是就在他們站在門前時,一直緊隨在他們身後的東方澤柏突然將他們推開,不顧一切的將那緊閉著的門用力推開。
踉蹌的跑了進去,一雙純淨的雙眸緊緊的盯著躺在床上的皇上,不敢眨一下,可是那不斷掉落的眼淚逐漸迷蒙了他的雙眼,害怕的想要逃避,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那不是真的。父皇隻是睡著了,等到明天天一亮,父皇一定又會睜開眼睛;一定還會怒瞪著自己,一定還會寵著自己。
可是為什麼眼睛要那麼痛,痛得讓眼淚止不住的留!他是澤朔國的十二皇子,怎麼可以輕易流淚,他不可以哭。父皇沒事,他哭什麼,他不可以哭的……
一步一步小心的移到床頭,東方澤柏不敢眨一下眼睛,看著他那麼安詳的躺在那裏,好像隻是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好像就隻要一下他就會醒過來。但心上那被紮著的是什麼,為什麼要那麼痛!
跪在床邊,用力的握住那雙已經冰涼的手,出聲卻是隱隱的啜泣聲,“父……皇”
見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動靜,東方澤柏不相信的再次喚道:“父皇……”這次的聲音多了份絕望和悲涼。
東方澤柏那一推將僵化的人推醒,然後機械般的也走了進去,但是隻是進去了,東方澤鈺就不敢再往前走,無神的看著那病床,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去看,拉著蘇雲朵的手卻是在不斷的加大力度。
那不斷加大的力度讓蘇雲朵幾不可聞的皺起了眉宇,那仿佛要將自己骨頭都捏碎的力度,讓她用力的咬住自己的唇瓣,就算那痛快要讓她忍不住了,可也沒有出一下聲,更沒有將東方澤鈺那無意思的手甩開,而是無聲的任由為所欲為。
不用去看也知道一定青紫一片,但現在的她根本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宛若挖掉靈魂的痛楚他該怎麼去忍受!
皇後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就闖了進來,眼裏那得意的神色根本還來不及消散,幸好他們進來根本沒有去看她,全部的精力全都在那個身體冰冷躺在龍榻之上的人。
順序的換上那悲痛欲絕的麵容,啞著嗓子哭訴道:“薰兒,你父皇駕崩了!”
皇後想要搭上他肩的手被他突然的起身嚇得連忙收回來,麵色有些不悅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又一臉難過的趴在床頭,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緊緊的埋在床邊,不斷的從那裏傳來哭泣聲。
東方澤柏來到蘇雲朵的身邊,用力的拉住她的另一隻手祈求道:“五嫂你去看看父皇,他一定是太累了睡著了對不對?他沒有……沒有……”後麵的話根本無法說出口,那就像是魔咒,阻止大家將它說出來。
聽著東方澤柏的話,東方澤鈺那空洞的眼神漸漸的聚攏,然後側身看向她,眼裏的脆弱讓蘇雲朵明知道皇上已經死了,卻還是自欺欺人的上前。
皇後什麼都沒說的自動讓開,看著他們那愚蠢的行為,嘲諷的揚起了唇角。
蘇雲朵把上皇上那冰涼的手腕,像是寒冰,讓她顫動了一下,而後無望的閉上眼,不敢去看那兩雙期望的雙眸,那樣殘忍的事,她無法說出來,起碼麵對他們無法說出來。
東方澤柏見她不說話,急了,上前,雙手用力的牽製住她的雙眼,大聲吼道:“五嫂,父皇隻是睡著了是吧!五嫂……”
背後一聲聲淒厲的低吼讓蘇雲朵徒然的鬆開,木然的轉身看著他們不想要去相信的容顏,什麼都無法說出來,緊緊咬著唇瓣,心疼的看著這個一直都無憂無慮的孩子,現在必須麵對著生離死別。
“嘭……”突然房門被人再次打開,上官晟睿、東方澤麒和一臉驚慌失措的柳妃一同出現在大家眼前。
東方澤麒扶著柳妃小心的來到龍榻變,看著那緊閉著的雙眸。眼裏的不敢置信讓她遲疑的不敢去碰觸,隻是用力的握緊雙拳,用疼痛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真的!這個男人真的走了。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為什麼自己的心會感覺到痛!不是對他隻有恨嗎?為什麼還會因為他的離開而傷心欲絕,她不該痛得,不該的啊!是他毀了自己的幸福,這不是自己一直期望的結果嗎!
淚水不受控製的滑落,滑進嘴裏,那酸澀的味道,提醒著她,她竟然再為這個男人流淚!可笑的流淚了!
那天大家都不知道怎麼過,等大家回過神來,皇上駕崩的消息已經發布出去,舉國同哀,從那一天開始東方澤鈺沒有說過一句話,每天蘇雲朵要他做什麼他就坐什麼,完全沉入了自己的思緒中,杜絕了外界的一切。
皇後和柳妃摒棄了兩人之間的意見,在皇上的靈堂前整整守了三天,直到東方澤麒喝上官晟睿將她們扶下去休息。
唯獨隻有一個人沒有出現,那便是涼妃。從宣告皇上駕崩那天她就沒有出過靜安宮半步,宮女隻是見她每日不斷的念經,就連東方澤柏要求見她都被她拒之在門外。
直到要將龍體移往皇陵的前晚,她才出了靜安宮,沒有召喚任何宮婢,獨自一人來到了靈堂前,默默的在棺木前坐下,微微的揚起一個恬靜柔美的絕世笑容。
冰涼的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那冰冷的棺木,宛如是撫觸在皇上身上一樣,甜甜的開口。“皇上,臣妾這輩子最幸福的就是遇見了皇上,得到皇上一輩子的珍愛,雖然知道您一直不曾放下過宸姐姐,但臣妾真的很高興,在您心中的某一角讓臣妾有著安身之所。”
涼妃輕輕的訴說著,這些她從來不曾說過的話,情人間的呢喃般,想要將內心深處的話一次性全部吐露出來。
“皇上您知道嗎,這輩子臣妾還有一個想要用命去保護的人,那便是宸姐姐,可是臣妾沒有做到。薰兒的命是姐姐留下來的,臣妾的安寧也是姐姐賜予的,臣妾欠姐姐太多太多。”
“皇上,臣妾知道當年您也是被逼無奈,您是那麼的愛宸姐姐又怎麼舍得去殺她。隻是那時根本不容您去決定。您知道嗎,姐姐在彌留之際告訴過臣妾她不怨您,真的!一點也不怨。”
“她讓臣妾好好照顧您,說您身體不好一定要好生照看,說您喜歡吃味濃的食物,但那些吃多了不好讓臣妾要能夠勸誡您,她更是把辰兒交給臣妾,可到如今臣妾好像沒有一件事是做好的了,除了雅兒!”
“皇上您現在一定知道雅兒是誰了吧!您一定在下麵和姐姐相遇了是不是?”涼妃有些蒼白的唇瓣濡染暈染上了妖豔的紅色。
不斷從唇角低落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了潔白的紗裙上,那詭異的紅色像是像是畫上一朵朵嬌豔奪目的曼陀羅,誘惑而致命。
用手帕輕輕擦拭掉唇角的血跡,那笑容更加的燦爛。
“可是皇上怎麼辦?臣妾嫉妒了,嫉妒您可以跟姐姐在一起了,所以臣妾也想要自私的去和你們相聚,您帶臣妾跟姐姐說聲抱歉,臣妾不能再遵守承諾了。”突然一大口血湧了出來,沾滿了大半個麵部,看去就隻見那妖嬈的紅色,漫天的紅色。
不再用帕子將它抹掉,任由它不斷的低落直到讓整條白色的紗裙染成紅色,涼妃不斷的訴說著往事,那些開心的,傷心的難過的,不斷的說著……
瑾辰宮現在亦是一片寂靜,但沒有一個人睡著,每個人都睜著一雙眼睛,靜靜的坐在那裏。
奉命去靜安宮看望涼妃的素容此時卻匆匆跑了過來,步伐焦急,語氣急促,“涼妃娘娘不見了。”
這無疑又是一記重擊,讓大家變得更加手足無措。
三人一驚的站了起來,互相看了眼,像是有數,齊齊往一個地方跑去。根本來不及穿上外衣。
原來天也漸漸涼了,正如人心!
三人雲狗狗一路飛奔而來,推開了那厚重的殿門,看到到那抹本該是白色的身影此時卻被暈染上刺目的紅。
像是被人在破碎不堪的心上再次補上一刀,不會流血但疼得想要讓人死去。
東方澤柏手不自主的在顫抖,嘴唇是死一樣的蒼白,雙眸驚恐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有沒有人告訴自己這隻是一個玩笑。
蘇雲朵鬆開東方澤鈺,運氣就往涼妃身邊飛去,心中的恐懼並不比其他二人少,不容自己的思考,將她扶起背對著自己,運功想要將那毒素逼出來。
但是那抵在她背上的手為什麼就是控製不住,不要動,不要動啊!
眼眶因為焦急而紅了,可是又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但又執拗的不想要放棄。直到那略微有些冰冷的手拉住了她想要繼續的手。
輕輕抬頭看去,東方澤柏一臉平靜的拉著她的手,力道不輕不重,恰好製止她繼續。
緩慢的搖頭,那漆黑如墨的眼眸怔怔的看著她,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的說道:“算了吧!”
默默搖頭,不可以放棄,一定還可以救活的!
東方澤柏跪在涼妃的身側,溫柔的手衣袖將她唇邊的血跡一點點的擦去。動作很輕很輕,就怕一用力就傷到了她。
他早該想到的,母妃那麼愛父皇,又怎麼會肚子活下來,其實他早就想到了的!
可是想到了他卻不曾阻止!從來沒想過阻止。
這樣最好!母妃不用孤單,不會再寂寞了!
這樣大的動靜又怎麼可能不會驚動其他人,聞聲趕來的皇後和柳妃看著早已咽氣的涼妃,隻是愣愣的站在那裏。忘記了所有。
一切來的太突然,大家除了接受別無他法。而其中最最安靜的莫過於東方澤鈺,看著那個他當做母妃的人服毒自殺,卻沒有任何反應。
蘇雲朵寧願他大喊大叫,寧願他發泄出來也不要他一直這樣沉悶,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像是一個沒有神經沒有感知的玩偶,她拉一下線他就動一下。她不拉他則不動!
第二日就將涼妃放在了皇上身邊,隻是兩人之間隔著兩層的棺木。
也正是這兩層的棺木讓東方澤鈺開口說話了。
“將涼妃和皇上放在一起。”冰冷的嗓音因為多日不曾說過一句話而微微喑啞,但按威儀的神態依舊是讓人不可抗拒。
一直站在一旁的皇後不由怒斥,鳳顏緊繃,“住手。”
看著那些大膽的奴才竟然真的準備將涼妃的屍體放在皇上一起,冷聲嗬斥。
“放在一起。”這次更加簡潔,隻是意思不變。
看著這個從來不曾將自己放在眼裏的三皇子竟然如此囂張的違抗自己的鳳令,聲音更是低了幾分,“大膽,本宮看誰敢!”
“皇後才有資格與皇上同穴。”
“那皇後是說要去陪父皇嗎?”東方澤鈺冰冷的話似利劍刺向沒有任何準備的皇後,讓她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幸虧上官晟睿在她身後扶住了她。
有些無法相信的抬起那顫抖著的手,指著他,大怒,“你這是在咒本宮嗎?東方澤鈺你膽子是不是越來越大,越來越不將本宮放在眼裏。”
東方澤鈺看都不曾再看他一眼,揮開那群太監,來到涼妃的棺木前,狂妄的就想要將她放在皇上的身邊。
皇後見他一意孤行,根本不當自己是這澤朔國的一國之後,怒氣攻心,大聲嗬斥,“來人,將三皇子東方澤鈺給本宮拿下。”
守在殿門外的侍衛,聽到傳喚齊齊跑了進來,舉劍對著東方澤鈺,作勢就要將他拿下。
蘇雲朵一個箭步擋在他麵前,眸色一沉,看向那些侍衛,聲音比皇後還要來的威嚴,“大膽!三皇子也是你們可以如此無禮對待的,更何況他還是手握兵權的辰王爺。”
一句手握兵權頓時讓皇後有些懼意。
眼神示意那些侍衛暫時不要動手。
所謂狗急了跳牆,如果自己真的和他動起來,難保他不會揮動京城,那自己不是得不償失。
再三思量,皇後隻能壓下自己的怒氣,好言相勸,“辰兒,難道你要破壞祖宗立下的規矩,你想讓你父皇地下也不得安寧?”
他什麼都不想,他隻想完成母妃最後的心願,那便是和父皇合葬在一起!
不去理會皇後那明明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可還要和顏悅色的虛假麵容,執意將涼妃放到皇上身邊。
看他根本不理會自己的退一步,皇後氣得人都在顫抖,眼神一下,舉劍的侍衛齊齊圍了上去,想要阻止他。
“誰敢!”溫雅而不是氣勢的嗓音從門外響起,寧梓禺一身灰色錦袍出現在大殿之上,整個人風塵仆仆,一絲疲倦輕不可聞的躍上他的眉間,可還是強打起精神,一直溫潤的眸子現在卻是銳利無比,回視著皇後那怨毒的目光。
“寧梓禺你可知你現在的罪行本太子可以誅你九族。”上官晟睿見一介草民都對皇後大呼小叫,有些氣急的威脅道。
不理會他的威脅,就算誅九族那又怎樣?整個百裏家族早已隻有他一個人了。他還會怕什麼?
嘲諷的看著那對母子,緩緩的從懷中掏出一樣他們不敢相信的東西。展示在大家眼前,看著皇後那震驚的神色,有種報複的快感。
“你怎麼會有龍杖?”
“皇上有令,涼妃死後封其為婉淑皇後,並將宸妃移致皇陵,一同合葬。”寧梓禺這簡潔有力鏗鏘振奮的話頓時讓皇後煞白了臉,不敢相信的連連後退,不斷的搖著頭。
他不會對自己這麼殘忍的,她一直以為他不會!
可是她錯了!她錯估了他的無情,除了對那個賤人,他根本就沒有情!一直都是自己在心甘情願,一直都是自己在貶低自己,而他從來都看不到,就連死後也要給自己一個奇恥大辱!
好……好……上官雲天,我定會讓你後悔!你以為你死了我就無可奈何了嗎?那你錯了!我會叫他們個個生不如死!
皇後那宛如蛇蠍般陰霾的麵孔看著就令人心生畏懼,死死的握緊雙拳,指甲刺進掌心也沒有感覺,隻是在提醒自己這一切的屈辱都是那個自己用了大半輩子去愛的人給的!隻是告訴自己原來自己一直都是小醜。
誰都知道。龍杖乃是皇上的象征,見杖如見皇上,誰人敢不從!殿內的人全都齊齊跪下,就連上官晟睿和趕來的宗政桐亦是。隻有皇後雙膝筆直的站在那裏,死死的瞪著棺木,不言不語。
“難道皇後想抗旨?”不冷不熱的桑藝再次響起,衝擊著皇後那被陰霧包圍的全身。
最後不甘的用力跪在地上,可是卻是一直沒有說那句尊主隆恩。
一切糾紛因為寧梓禺及時的到來而化解。本想看他們互鬥的柳妃最後隻得敗興而歸。
而涼妃也如願的放在了皇上的身側。
那晚東方澤鈺回到瑾辰宮內就昏死了過去,沒有任何征兆。
而皇上下葬就在第二天。
蘇雲朵和東方澤柏一襲孝衣出現在大殿之上,皇後和太子早已在那裏,柳妃和東方澤麒亦是。
看著隻有他們二人出現,皇後眸色加深,語氣嚴銳的問道:“三皇子了?今日是皇上下葬之日他都不出現,那是對皇上的大不敬。”皇後又怎麼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了。
蘇雲朵在東方澤柏的攙扶下走進殿內,對著皇後微微行禮,整個人疲憊不堪,與往日的傲然完全不同。
東方澤麒看著她那筋疲力竭的神色,憂心忡忡,想要關心卻發現毫無立場。
被東方澤柏扶著上前,蘇雲朵眸色不帶任何感情,淡漠的說道:“昨夜澤鈺心悸發作,現在還昏迷不醒在瑾辰宮內。”
想到昨日他突然昏死在自己的懷裏,那種恐懼遠比對她千刀萬剮還要來的痛徹心扉。
要不是當時寧梓禺在,她真的不知道後果會怎麼樣!
大家一聽她竟然這樣明目張膽的說出這些,不禁有些狐疑。
眼前的丫頭有多聰慧他們都是見識過的,他們不相信她不知道說出這件事的後果會是怎樣。
皇後細細打量著紋絲不動的蘇雲朵,總覺得這丫頭有什麼不對勁。
她竟然明著告訴他們,東方澤鈺現在昏迷不醒,她可知道說出這句話的後果可能真的就讓他從此不再醒來。她怎麼會如此愚笨的做這樣的事?事情不對,一定另有原因。可是又是什麼?皇後陷入沉思。
突然皇後靈機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麼,唇角竟然緩緩上揚,露出可以的弧度。
“這麼嚴重,那快派禦醫去瞧瞧。”皇後那虛偽的擔憂讓蘇雲朵隻覺反感,但又不能明著拒絕。
“謝皇後娘娘的關心,現在有百裏神醫在那裏,不需要禦醫了。”蘇雲朵想也不想的拒絕,竟然讓自己的語氣平緩。
皇後沒有錯過她話語中得那絲緊張,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測道:“那怎麼行!多一個人始終是好的!”
“來人……”
“娘娘不必了,今天是送父皇上路,豈可因為澤鈺而耽誤了時間。”正好,那負責事宜的官員上前,低聲說道:“啟稟娘娘,一切準備妥當,可以啟程了。”
不想竟這樣就失去這大好的機會,皇後狠厲的瞪了眼那破壞她好事的官員一眼,這才不得不朗聲說道:“啟程。”
頓時偌大的皇宮隻聽得到那震天的哭聲。而蘇雲朵被緊握在東方澤柏手中的手早已沁出了細密的汗珠。棺木走在前麵,皇後他們則是緊緊的跟在後麵,太子在其身側。丞相則是在其後方。
狀似不經意的回頭,對著他使了個眼色,又轉了過去,用帕子抹著眼淚。
得到指示的宗政桐腳步慢慢的慢了下來,最後竟然落在了最後。然後一個轉身竟然不見了,而一抹黑色的身影緊隨其後。
蘇雲朵一直都是被東方澤柏扶著的,經過昨晚一夜,她的體力早已透支,根本無法支撐下去。
她也不想說的。現在最害怕的是她啊!
昨晚東方澤鈺不止是昏死過去,後來還魔性爆發,而且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強。
那刺目的紅眸,那妖豔的紫發,和那陌生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刺痛著她的心,可她卻無能為力,隻能任由他被折磨著。
她跟寧梓禺為了將他騙進冰室更是都受了重傷,雖然暫時控製住了,沒有讓他濫殺無辜,可是他們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所以才不得已說他昏死讓敵人有了可乘之機。
如果讓世人看到現在的東方澤鈺,那會要比告訴皇後他現在昏迷不醒還要危險。
在蘇雲朵陷入沉思之際,突然感覺手心一暖,太眼看去,竟是挺著大肚子的蘇夢雅。
心疼的看著她那變得愈加消瘦的麵容,蘇夢雅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像是要借此傳達力量給她。
蘇雲朵用力的回握住,告訴她自己很好,不用擔心。
兩姐妹就這樣一同相攜著前往皇陵,直到一切妥當然後回去。
而在他們去皇陵的路上,在瑾辰宮卻引發了一場廝殺。
遠遠的看去,一群黑衣人在廝殺著,其中隻有有兩個是沒有蒙麵的,還有兩個姑娘,他們正是素容蘭鳶和劍楓劍旭。
他們奉命守在門外,果然如王妃所說,真的有人來襲。
王妃說隻要擋住了他們王爺就會沒事。
隻是他們卻低估了這背後指使者想讓他們死得決心。
那些黑衣人很奇怪,像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招招狠厲亦是招招致命。
就連劍楓劍旭都不敢輕敵,就算是全力以赴,但對方人數太多,慢慢的到後麵有些力不從心,四人漸漸的背逼得靠在一起,堵在了門口。
四人的身上都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麵色更是占了血跡,有些猙獰的恐怖,但他們絲毫不在乎,四人相似一笑,今天要想進這個門就必須從他們屍體上踩過去。
舉劍不由分說攻向那些圍上來的黑衣人,一劍一命,但總會又出現好幾個。
一個不小心劍旭的手臂上又挨了一劍,劍頓時從手中脫落,而在他身側的另一個黑衣人乘機攻向他,而他的身後就是房門,躲無可躲。
其他三人則是均是被為數不少的黑衣人堵截住了,根本無法抽身去救他。
死他並不怕,隻是悲哀自己不能再保護主子了。緩緩的閉上眼,擋著房門的身子硬是沒有移動半分,死死的守著。
可是那疼痛遲遲沒有傳來,劍旭不由又睜開眼,不知何時竟然又出現兩個蒙麵黑衣人,隻是這次的兩個黑衣人幫的卻是他們。
這兩個人是絕頂的高手,一劍下去,圍在他們身旁的黑衣人全部倒下去,一劍斃命。
這樣高深的武功讓四人嘖嘖稱可是他們是誰?
四人再次圍成一個圈,堵在了門外,而那兩個黑衣人則是擋在他們的前麵,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那些狠厲的黑衣人竟然就這樣被輕易的牽製住了,沒有一個可以近得了他們的身。
形勢再次一麵倒,那全黑衣人節節敗退,死傷也是愈發的嚴重,最後那個帶頭的一個眼色,剩下為數不多的黑衣人一個轉身就逃了。
劍楓他們隻能眼睜睜的見他們逃走,四人受得傷雖然不至於致命,但也不輕,相互攙扶著,對著站在他們麵前的黑衣人就要謝恩,誰知道他們話還沒說出來,那兩個黑衣人一個旋身就飛走了。
蘇夢雅一直陪著蘇雲朵,直到她們回皇宮這才鬆開她的手,可是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靜靜的陪著她。
蘇雲朵回到宮,直接就往瑾辰宮走去,就連和蘇夢雅說再見都沒有。
上官晟睿不知何時出現在蘇夢雅的身邊,看著急急離去的蘇雲朵,依舊還是會感到痛。
“她有跟你說什麼嗎?”突然的聲音嚇了蘇夢雅一跳,幸好有念微扶著,才不至於摔倒。看著突然站在自己身邊的上官晟睿,這是自那日爭吵之後他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可是為什麼自己一點都感覺不到快樂,更多的隻是苦澀。
自嘲的抿著唇角,蘇夢雅淡漠的搖了下頭,就往琉璃宮走去,什麼話都不想說!
蘇夢雅的冷然讓上官晟睿亦是小小的驚訝了一番,但很快就被皇後喚了去。
蘇雲朵走到後麵是直接用了的輕功,好像多等一分鍾的都是一種折磨。
東方澤柏擔憂的緊跟著她,就怕她出什麼意外。因為昨天她是在寒冰床上過的一夜,雖然將她的內傷治得差不多,但是以她現在的體質是需要休息的,但為了五哥的事情不被發現,她一直強撐著,直到現在最擔心的還是五哥,卻一點也沒想到自己的身體。
蘇雲朵現在滿腦子回旋的都是東方澤鈺,雖然出來的時候墨軒讓自己放心,但不親眼見到他,自己始終是不放心的。
還沒到竹苑,蘇雲朵就聞到那濃鬱的血腥味,那讓人惡心的氣味讓蘇雲朵的臉色變得更加的蒼白。
當蘇雲朵來到竹苑時,屍體早已經被清理掉了,可是那股味道卻是怎麼也無法清理。因為害怕再有人來犯,所以劍楓他們根本不敢進去治療,隻是簡單的包紮了下,就繼續守在外麵。
見蘇雲朵回來,全都盡量將自己的傷勢隱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可是就算再怎麼掩藏,有些都是無法忽視的,例如那刺鼻的氣味。
蘇雲朵上前,並沒有直接就進去,而是在四個嚴陣以待的人麵前停住,眼睛在四個人身上轉了一圈,什麼都沒問,隻是說了句。“都進來吧!”
四人都沒動,隻是讓開了地方好讓她進去。都垂著頭。
其中蘭鳶還是忍不住出聲,“王妃,我們沒事,您先進去吧!”
蘇雲朵沒有回頭,徑直往裏麵走去,隻不過宛若山間暖風般溫暖的聲音幽幽傳來,“他們不會再來了。”
宮裏的侍衛全都回來了,不管什麼人再大的膽子現在也不敢再來,更何況就那濃鬱的血腥味也知道對方損失慘重。
不知道為什麼大家就是特別信任她,見她這樣說都不再推遲全都一起進入冰室。
冰室裏,東方澤鈺依舊還泡在冰池中,寧梓禺在一旁傳輸內力壓抑著他體內猶在蠢蠢欲動的魔性。
像是感知到有人進來了,一直緊閉著的雙眼幽幽睜開,沒有轉過去看,隻是有些虛弱的說道:“沒事吧?”
“沒事,今天皇後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回答他的是東方澤柏,聲音有些低迷沙啞,靜步來到他的身邊,看著因為過度損耗內力而麵色煞白的寧梓禺,繼續道:“墨軒哥我來吧。”
孱弱的搖了搖頭,以他的功力是沒辦法壓製住的,可是就算是自己也不知道還可以堅持多久。
蘇雲朵隱忍著體內那股想要衝刺而出的濃重的腥味,強裝鎮定的來到寧梓禺的身邊輕聲道:“我來吧!”她的武功是墨千風教的,而且他還將內力傳輸給了自己,說不定有用。
寧梓禺又怎麼會看不出她的力不從心,想要拒絕,還沒說出口,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有些沾染上了東方澤鈺。然後慢慢低落,消失在那冒著寒氣的池水中。
見此,蘇雲朵再也顧不上征求意見,雙手合十,對著東方澤鈺的後背就是一章,內力借此傳輸進了他的體內。
有了她的幫助,寧梓禺舒服了很多,可是很快又出現了意外。
一直安靜坐在池中的東方澤鈺突然躁動起來,好像在做著什麼鬥爭,又好像他的體內有什麼在抗拒著又相溶。他們明顯的感覺到了在東方澤鈺的體內那股與他們抗拒的力量明顯在加強。
東方澤柏見此趕忙了加了上去,但這絲毫不低,就在這一刻,一直緊閉著的赤紅雙眸幽的睜開,沒有任何情緒,隻剩下嗜血的光芒。
像是野獸發怒一般,將身後的人一個個震得全摔向後方,鮮血不受控製的吐了出來,讓著潔淨的冰室瞬間也暈染上了妖豔的紅色。
蘇雲朵在最後時刻有東方澤柏和寧梓禺有意的保護,所以受得傷反倒沒有他們的嚴重,可也經受不住完全被魔性控製住得東方澤鈺的攻擊。
蘭秀見形勢急轉急下,第一反應就是衝到蘇雲朵的身邊,將她扶起,焦急的問道:“郡主,怎麼樣?”
緩緩的搖頭,控製那想要破口而出的血腥味,蘇雲朵揮開擋在她前麵的蘭秀,羸弱的站了起來,想要上前,又被蘭鳶和素容擋住。
蒼白的臉色深沉而銳利,不敢一絲情緒,低斥,“讓開。”
“王妃……”
“王妃……”兩人同時不讚同的喚道。
不去看她們眼裏的擔憂,蘇雲朵固執的再次說道:“讓開。”
那兩人下定決心死也不讓,更加固執的站在她的前麵,先前受得傷還在隱隱作痛。
看著那個緩緩從冰池中緩緩走上來的妖豔絕美的男子,蘇雲朵第一次對她們出手,隻不過控製好了力道,正好將她們推開,一個箭步就擋在了東方澤鈺的麵前。
妖豔的紫發因為打濕了稍稍貼在他的麵龐,那仿佛紅寶石般的雙眸定定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女子,稀有的轉動了幾下,然後固定不住。紅的異常的雙唇不自覺的輕舔著,魅惑妖嬈。
蘇雲朵看著這樣的他除了心疼還是心疼,顫抖的伸出手,想要觸碰那白皙勝雪、妖豔賽罌粟的絕豔麵容。
奇跡的是,東方澤鈺竟然沒有任何動靜,任由蘇雲朵那雙比他麵容都還要冰冷的手輕輕的撫摸著,無限愛憐。
他的不抵抗,讓蘇雲朵忍不住紅了眼眶,他知不知道現在碰她的人是誰?他知不知道他們很擔心他。
那冰涼的觸覺,像是一根冰針輕輕的刺下去,然後不留痕跡的融化在他的骨血中,隨後記住了這溫度,這感覺。那麼令人貪戀。
大家都不知道被魔性控製的東方澤鈺為什麼現在這麼安靜,隻是那麼寂靜的站在那裏,不躲也不動,像是一個乖孩子,渴望著更多得愛fu。
一旦碰到就像是毒藥上癮了,就再也戒不掉,就算接下來等著自己的是萬丈深淵。
蘇雲朵用力的咬著唇瓣,絲絲鮮血和口中的血腥融合在一起,散發出更加濃鬱的氣味,可她顧不上,就隻是想要感受他的存在。
害怕而期望的緩緩靠近那張妖豔的唇瓣,心好像都停止了跳動,靜靜期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可是就在快要觸碰到的那一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的東方澤鈺突然擋住了蘇雲朵,用著困惑而迷茫的眼神她,細細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