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男人(1 / 1)

有幸成為男人,又為男人的重責所壓迫。

中學上的是男校,遇到“五一”、“十一”,臨近的女校和我們搭配成“友誼學校”——白天遊行,晚上去天安門廣場跳舞。事先要排練,女校的班長時常和我們的班長說悄悄話,我們就遠遠“噓”他和她。

22歲去了新疆塔裏木河墾區,一幹8年。在8年中,有上海女青年表示好感,我謝絕了,因為“我還有將來”——這是我媽媽少女時代文章中常有的話;盡管當時不知道我新疆的生活能以8年“到頭兒”。

總算調回北京,總算安排進了中國京劇院。在別人眼裏,我一步登天,但初進北京時工資比劇院同事差了好幾級,叫我如何追趕?叫我如何以男人自居?

總算有了家室,還有了女兒。當我騎自行車馱煤氣罐時,當每年除夕之夜,我前馱女兒後馱妻子,就這樣穿小胡同去父母家團聚時,才總算有了男人的自豪與沉重感。

結婚後,我有了位連襟,他說他老爸彌留之際丟下句話:“好男兒不掙有數的錢。”我沒見過這位老人,但他當年在北京南城也是“有名有姓”的。他種了不少的菜花,被人譽為“菜花李”。還說他隨口說出的這句話對我們的影響——當時我們都掙死工資,哪兒去掙活錢兒、更何求那個“沒數兒”呢?總算趕上了改革開放,連襟當上了星期日工程師,雙休日出去一趟,回來時臉上總是露出笑意。我呢?開始寫稿子出書,亦不無小補。

終於後半輩子的這最後10年,我一直勤奮寫書,我僥幸抓住了以“研究梅蘭芳文化現象”為核心。梅蘭芳是男旦,以男人演女人,在舞台上遠遠超過那些“女演女”。我不解,我深思,我遙想,最終我以“寫意”態度去創作。中國舞台有好些事就是奇特,往往相同性別扮演幹不成的事,讓男旦或女花臉試試,興許能成。盡管當前文學藝術的大舞台上有男有女,但往深一看,總覺得整體女性化,怎麼看怎麼缺乏男人的雄渾和霸氣。您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