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膳是1925年成立的,它在老字號係列中要算小弟弟了。顧名思義,它是模仿清朝宮廷裏的禦膳房。如果這事發生在王朝沒有覆滅之前,作為平民百姓都是仰視帝王的,這個“仿”還有一定的價值。可如今呢,時代發展如此迅速,各種飲食文化都紛至遝來,一個清宮飲食怎能獨霸天下?更何況還是“仿(效)”的呢?尤其是有些美學常識的朋友,一聽這“仿”字,就覺得層次低了許多。我是在和“仿膳”交往過若幹年後,才猛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的。不能再為暫時的表麵成績迷住眼睛,很需要打破這個“仿”字,盡管老舍先生50年代曾給它題寫過店名,目前還鐫刻在店門的兩邊。我覺得,老字號中類似的情況很多,它們有過輝煌的過去,但如何讓其從固有的傳統業績當中走出去,去展現一個美好的未來——仍然不失為一個現實問題。
我偶然從“仿膳飯莊”的一樁業績中得到啟發。在大約十年之前,它在每年生意最紅火的季節(春、夏、秋),都從北海公園租借幾條畫舫,停泊在飯莊門口的水麵上。預約好的外賓來到公園,直接上船,落座,喝茶,上菜——從岸上的廚房端進船中。然後,畫舫緩慢駛離岸邊,進入北海水麵。一個多小時以後,飯吃完了,園林風景也“看”完了,外賓還從原地上岸,整個接待就此結束。這,顯然是一個很優美的過程,但終於它被動地停止了,因為北海公園和仿膳飯莊不屬於一個係統,北海公園一看仿膳賺錢就提高畫舫的出租價格,終於,這價格讓仿膳難於承受,最後呢,這一滿有創意的舉動隻能半途而廢,最後的結局隻能是誰也不能贏得什麼,從創新意義上則是兩敗俱傷。
我幼年寫過舊體詩詞,對音韻是敏感的,因而發現“仿”、“舫”的諧音是一個不能言及的妙處。老百姓習慣了“仿膳”,貿然丟掉它另搞一套是不對的;但是,“畫舫”包含的乃是全新的意思,沒有了“仿”的被動,而且形式上又有新的創造。我大膽思索開去——可以通過北京市政府的協調,去解決兩個係統間的矛盾,讓仿膳取得在北海和其他“古典水麵”上的租賃權和經營權。當然,前提是要“雙贏”,讓古典水麵的法律主人也贏得足夠的利益。可以設置兩種“舫”——大的是畫船,其中擺兩三桌仿膳的宴席;小的,就是隻能坐4個人的遊艇,零售仿膳的小吃,如豌豆黃、雲豆卷、肉末燒餅等。現在解釋“古典水麵”的含義,必須是在古典園林當中,如北海、頤和園、中山公園的後河等“立”住之後,可適當普及到郊區新設的水麵如雁棲湖、金海湖等,並通過自己的經營使得這些現代水麵逐步獲得古典性格。這樣,在未來的經營中,老百姓會逐漸習慣一個新的“舫膳”,在畫舫中經營的宴席。不妨說,這一思路是可行和可擴大的。
我曾向仿膳飯莊的負責人談了這個思路,隨後我認識了北京市政府的一位經濟顧問。他非常肯定這一設想,他說:“新的舉措,不妨先建立一家名叫‘舫膳’的子公司,隸屬在‘仿膳’的母公司之下。設立兩套班子,各自去經營。相信用不了幾年,子公司的營業額就會遠遠超過母公司。關於設立新的子公司的事,我願意在市政府中去‘跑’……”。
我認為,這個思路是其他商家搶不去的。如果叫一個不沾邊的名字,就無法打出“舫膳”的旗號,更不能取得群眾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