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國古代服飾研究》的寫法在我心中形成“慣性”之後,我就再以一種恣意和遊戲心態去看另一本《龍鳳藝術新編》。此際看後一本,是為了從選取題目和學習筆法上獲取啟迪。這本書涉獵廣泛,筆法上每篇也各不相同。讀它不累,看了很讓人舒心。看來,這樣的書比較適合我的路子。能在該書中發現或看見了自己的路子,當然是再高興不過的;但也要深知自己的不足,我多年前在第一線上“泡”得太久,現在再從學術上補一補課,還是非常必要的。忽然,我發現其中有一篇“從文物來談談古人的胡子問題”。一看標題,我馬上就聯想到京劇中的胡子(專業術語叫“髯口”)——北派的與南派的很不一樣,各個行當流派的也不一樣,老戲中的與新戲中的就更不一樣了。我主動抑製住飛揚的思緒,我並不一定就要寫這個“京劇的胡子”,我或許要“搜求”到一批這樣的題目並且力求開掘深遠一些再動筆。不寫則已,一寫就寫一批,要跨行業去寫,要從藝術寫到文化的層麵。出乎意料,我在閱讀中又有了“超價值所得”。沈老在這篇文章中,還給我們講了一個曹操的小故事:“曹操見匈奴使者,自愧形質平凡,不足以服遠人,特請崔錟代充,本人則一旁捉刀侍衛,但結果並不成功。因為臉頰本來多毛的匈奴使者即使被曹操派人探問進見印象時,便依舊是稱讚身旁捉刀人的英挺不凡,卻並不承認崔錟品貌如何出眾!”這實在是關於胡子而生出來的一個“逸筆”,如果搬演成戲,不妨再加入一個細節:那匈奴使者在接見之後偶然得知那大胡子並非曹操,而一旁的捉刀者,才是自己所期望見到的人!所以當對方來人探聽之時,才有了投其所好的那一番言論……
記得今春在沈老百年誕辰的紀念會上,曾向與會者贈送了一本重新綜合的文集《(研究文物的)花花朵朵壇壇罐罐》。這八個字乃是他生前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我幼年不知聽過多少次。現在重新回憶起來,驀然心裏一動——我將來是否也可以仿效寫一本《(研究古典藝術的)犄裏旮旯坑坎麻雜》呢?前邊四字是北京俗話,後邊四字乃梨園俗語,它們都是生活中“活的語音”。
一邊讀沈老的書,一邊產生這樣那樣的聯想,真是幸福極了。不求讀的速度,隻求讀的質量。我覺得這本書給我最大的好處,就是當我累了的時候,它能很深很透徹地營養我的思維和我的人生。當然所有的這一切,都不會一蹴而就。我得慢慢來,慢慢讀再慢慢聯想,並且還是得“玩著想”——如果這能形成習慣並持之以恒的話,那我的《犄裏旮旯坑坎麻雜》就不是說著玩玩的了。
已過花甲的城北,深謝沈老的在天之靈。拜讀您轉賜予的《全集》,以及品味您當年的書寫“格式”及心態,都將營養我的餘年。城北再三拜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