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營苟苟、反反複複,果真是小人一個。”老邊同樣對左昌抱以極大的不屑。若非深知左昌上不得台麵,老邊也不會信心滿滿地出征漢陽。“不過,你是怎麼被發現的?蓋元固又不是三頭六臂,怎麼一回去就能查到你身上?”
說起此事,韓遂不由得有些喪氣;“別提了,當初我回到冀城,恰逢蓋勳被貶斥,城中人心浮動;我便暗中聯絡了一些武官,準備在你們大軍到時,做一支奇兵來用。不料昨日蓋勳一回來,當初信誓旦旦與我共進退的幾個武官立時就變了卦,消息也就泄露了出去——是我小看了蓋勳,沒想到他在漢陽郡有如此威望,一回到冀城,就能穩住滿城人心。”
“蓋元固乃是涼州士人之冠冕,有此聲名,其實不出意料。”雖然已經變成了敵人,老邊卻不吝於稱讚蓋勳的品行;“隻不過,我們當初就是因為蓋勳被貶,不在冀城,又有你在城中為內應,才會定下直取腹心,強攻冀城的策略;如今蓋勳回來,此策已成泡影。看來,必須做些改變才好。”
“傳令下去,大軍止步,就地安營;今天不走了。”老邊向身旁的邊伍下令道,“再派人去後軍,把北宮伯玉和李文侯請過來,有軍情商議。”
此番出兵,出於謹慎考慮,老邊將自己的親營選作前鋒,親自帶隊走在前麵;畢竟湟中大軍雖然兵力雄厚,其實並沒有和朝廷大軍作戰的經驗,老邊親自充當開路先鋒,也是存了萬一前方有何異變,可以及時處理的心思。
前鋒一停,後方各軍也依次停下腳步。軍令一站接一站地傳了下去,各營分別立寨,原本拖成一長列的隊伍要先行收攏,然後分工,有人巡查警戒,有人伐木立柵,火頭軍埋鍋造飯。很快,官道兩旁就變得有些亂哄哄地。
三萬人安營紮寨,諸般事務極是繁瑣;不過這些事情早有軍規定例,還有從上到下各級將官指揮,用不著老邊操心。此刻真正讓老邊懸心的,還是冀城突然出現的變故。
冀城不僅是漢陽郡郡治,還是涼州刺史部治所,與護羌校尉部所在的狄道城一樣,是是涼州最緊要的城池之一。因此,冀城的城防也是涼州最為嚴密的。
城牆險固、兵馬眾多還在其次,關鍵的是城中的人心。老邊原本就極為看重蓋勳,但是從韓遂失機之事看來,他自覺還是低估了蓋勳在冀城的作用。有了一個蓋勳,冀城上下,軍民人等就有了主心骨;一座萬眾一心的城池,是最難以攻克的,不論勝敗,都將付出極大的代價;眼下的湟中部落還沒有和官軍拚消耗的本錢。
過不多時,北宮伯玉與李文侯相繼趕到,見麵就嚷道:“老邊,怎麼突然停下不走了。須知兵貴神速,耽擱久了,怕冀城要出變故。”他們嗓門大,喊得起勁,喊完了才發現了此刻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韓遂。
老邊無奈地一歎,苦笑道:“冀城已經出了變故了。咱們定下的策略,怕是要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