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也是那般的熟悉。每一個字,敲打在寧禹哲的心上,似乎都驚起一段回憶,然而,卻怎麼也看不清,抓不住。

“你……我們是不是認識?”雖然覺得這樣問不太好,卻隻得開口了。這種想不起的感覺讓寧禹哲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女孩卻似乎也沒有怪他的意思,隻是起了身,低頭笑著望向他,“不記得就算了,祝你好運。我要走了。再見。”女孩用手夾著自己的畫冊和日記,揚長而去。寧禹哲忽然有些沮喪的坐在那裏,看著女孩遠去的背影。而一陣風吹過,自女孩手中的畫冊裏飄出一張輕薄的紫色卡片。

寧禹哲恍然的拾起掉落的離自己並不遠的卡片,想要喚住女孩的時候,女孩早已經不見了。寧禹哲低頭看著卡片,上麵是一句紀伯倫(先知)裏麵的話:除非離別之際將至,愛才會顯示出它自己的深淺。

蹙眉不解的望著這張卡片,翻轉過來上麵還有這樣一個問題:兩年空虛的活著,或者一年精彩的度過?遠離愛的世界,或者把握愛的脈搏?

有些迷茫,卻忽然感到一種強大的力度打向自己的胸口。寧禹哲踉蹌撲倒地上,綠草漸漸枯黃,消退。四周的景色漸漸凋敝,黯淡。黑色的世界籠罩所有,隻有那個問題似乎揮之不去的放大,一遍遍的質問著寧禹哲。耳邊震耳欲聾的質問,卻忽然像是驚醒了他一般,思路忽然清晰,那個女孩子的樣子再次出現眼前,那個名字終於被他緊緊握在手中。寧禹哲甚至有些興奮的喊起來,“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艾嵐,是艾嵐!”

再次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周圍似乎有著微弱規律的機器聲音,他輕輕動了動,馬上有人跑過來,眼前出現一張大大的臉,寧禹哲反應了一會兒,才忽然想起這是自己在英國留學的房東,隻聽他激動的叫著自己的名字——“sean,sean!”

sean,肖恩,意思為上帝仁慈的禮物。這個名字幾乎是從小學的時候上英語課便用了起來。他還清楚的記得,這個名字出於同桌隨手指定的結果。那個時候,那個女孩無所謂指著一個單詞道:“喂,寧禹哲,這個名字不錯啊!聽著就挺吉利的,而且還好記!字母這麼少!抓緊時間,老師正統計英文名呢,你趕快搶報了吧!快點,舉手啊你!快啊!”

就是這樣一連聲的催促下,寧禹哲根本就沒看是個什麼名字,便被同桌托起了手。然後被強迫命名為這個傳說中“吉利”的短小精悍的名字sean。

而當寧禹哲蹙眉看著這個有點太簡單的基本上僅次於ben的這個名字時,忍不住質問同桌:“這種名字哪裏就吉利了?那你叫什麼?”

同桌不無洋洋得意的樣子,指著老師給的可以任意挑選的英文名單,脆生生回答道:“emerald,艾米瑞達。怎麼樣?還不錯吧?而且我就姓艾,這個名字和我很般配的!”

不得不承認,當時的寧禹哲確實有種滿臉黑線的感覺,這個丫頭分明把自己坑了嘛!“你怎麼不找個短的?”寧禹哲還是有些氣鼓鼓的。然而女孩不以為然,振振有詞,“你一個男孩子,要那麼花裏胡哨的名字有什麼好的!再說,你看看你名字的解釋,上帝仁慈的禮物!你感恩吧!你就是上帝因為仁慈才破格讓你出生的!多合適的名字啊!”

徹底明白自己被耍了,寧禹哲惡狠狠的看著一旁笑得花枝亂顫的同桌,一肚子苦水也隻能咽下去了。

然而怎麼也沒想到,這個sean的名字,就這樣一直跟了寧禹哲這麼多年。一直到他出國留學來到英國,也沒有再改名字了。而每每看見這個名字,也總會想到當初的囧事,和那個惡整自己的同桌——艾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