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節 芳草碧天——序戴淩雲詩集《遠草》(1 / 1)

西海固這塊黃土地上,有一幫特別能折騰的年輕人。他們大多出生在饑餓的日子裏,成長在“讀書無用論”盛行的年代,生命的第一聲呼喊就是“長歌當哭”。

那時候,人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從孩子們的眼淚中感受到任何詩意。

但是,二十年之後,三十年之後,這些從貧瘠和坎坷中走來的年輕人,卻奇跡般地踏進了神聖的藝術殿堂,以獨特而富有魅力的創造精神,再一次宣布了自己的存在。

戴淩雲就是其中之一。

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是在十年以前。我清楚地記得,他拿著一首題為《幻想》的詩,怯怯地和我交談;之後,他常常很有感情地懷抱著一副畫夾,隨意塗抹著街景或人物,再之後,他考入上海師大美術係專攻油畫四年。1987年夏天,他瀟灑地來編輯部報到,成為我的合作者之一,共同編輯一本文學期刊。可以說這些年,我們一直沒有中斷過關於詩的話題。

淩雲可謂多才多藝。他的油畫、版畫作品多次入選全國、全區美展,他的詩歌、散文、小說、評論作品,散見於國內多種報刊雜誌,並屢屢獲獎。戴淩雲這個名字,已經被愈來愈多的讀者所青睞。

我很高興淩雲在諸多方麵獲得的成功,我更讚賞他對藝術事業的這種孜孜不倦的求索精神。

他的眼睛總在搜尋著什麼;他的心靈總在感受著什麼,他的腦袋總在思考著什麼。生活之於他,不僅僅有色彩斑斕的誘惑,也有情深意切的囑托。擺在麵前的這本詩集告訴我:那“家園中的韭萊”和“放鷹的老人”,那“農民的道路”、“土豆之歌”以及“小毛驢之詠”和“風中的羊”,都曾讓他“醉心在每分每毫之中”,“在三十歲的懸崖上擺來擺去”。

準確地說,寫詩是淩雲的“第二職業”。但他仍然勤奮地耕耘著這塊“種植太陽的土地”,“一茬又一茬地充分展示”“生活中最容易丟失的部分”,“讓無情的山川落淚如雨”。誰能說,這些真誠優美的詩句不是心血凝成呢?

詩沒有宣言,詩就是宣言。一切感情和靈性都蘊藏在作品之中,隻要仔細咀嚼,你就能品嚐出人生況味,就能聽見“在牆上/在平房裏/在山城的角落/在西北的邊緣地帶”,“有人喊你的名字”:“寫一首詩作為武器/饑餓時充當食物”。

這就是一位青年詩人的足跡。

淩雲剛剛步入而立之年,腳下的路還很長很長,我無意在此為他樹碑立傳。但是我要說,他傾心投入的事業將不會被煙塵所埋沒。我們的祖國,我們的人民,正以前所未有的魄力和氣度,開創著一個嶄新的時代,它必然會為藝術家提供更廣闊、更開放的創作道路,使他們一展才華。

我相信:戴淩雲不會就此停止歌唱。

1993.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