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點點頭走開。一會兒回來，端一杯水，飄著可愛的檸檬片。
江羽環顧四周，沒有符合描述的人，他扯鬆領帶，拿出煙來抽。
一杯水喝完，門被推開，一個女人走進來。
紅色上衣白色褲子，短發嫵媚，眉眼之中有英氣。站定了，先張望一下，江羽猜著會是她，於是舉起手來。
女子露齒一笑，走過來坐下。
“我是陳珊。”她自我介紹。
“我是江羽。”江羽也學著她的口氣說。
那清秀英俊的男孩子又走過來，對那女人揚揚下巴笑著說：“嗨。”是對待常客的方式。
陳珊眼睛閃亮地還以微笑，嘴唇揚起非常好看的弧度：“嗨。”
“有一陣子沒見了。”
“是啊，最近工作很忙。”
“今天要什麼？還是摩卡？”
“好啊。”
男孩子眯起眼笑了笑，轉身走開，江羽注意到陳珊的目光在那男孩身上不著邊際地停留了兩秒鍾。
心中對這咖啡館的老板生了三分敬意，真是不留痕跡雲淡風輕的美男計。女人麵對這種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男孩子向來沒有任何抵抗力。
他輕咳一聲：“這地方確實好。”
陳珊回神：“剛開幾個月，偶然間發現，一見傾心，從此常常來這兒打發時間。”
江羽很想問她一見傾心的到底是這家店還是那個男孩子，想想還是忍住了。不過從她的眼光來看倒也不是個俗人，各方麵條件都好，為什麼到現在還是單身。
兩人有短暫的沉默，看來都不是找話題的好手，直到咖啡端上來。
江羽望著那杯清水，餓得肝腸寸斷，隻想叫隻烤鴨來大嚼。
“我們不如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他忍不住提議。
陳珊揚揚眉說：“抱歉，我在節食。”
果然是不出意料的答案，連個客氣的回應都沒有，不想吃就是不想吃。這年頭女人越來越不懂得什麼叫含蓄了。江羽打量陳珊瘦骨伶仃的手腕，這樣還要減肥，這女人真是喪心病狂。
餓著肚子找話題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江羽和陳珊的談話於是也七零八落斷斷續續。江羽暗地瞥過幾次手表，才半個小時剛過，現在就結束相親未免有點唐突，隻好耐著性子消磨時間，一邊在腦海中幻想大碗紅燒肉安慰自己。
正在走神，看見一個女孩子推門走進來，手裏拎著一大堆東西。
英俊的男服務生吹一聲響亮的口哨，笑嘻嘻迎上去：“今天這麼好，又有福利。”
女孩把東西都塞到他手裏：“哪，吃吧，哪裏還找像我一樣對你這麼好的人。”
男孩翻啊翻啊，翻出一個紙盒，打開看了一眼，轉過臉來對那女孩好大一個白眼：“店裏沒有蛋糕買嗎？你要出去買別家的？”
“我喜歡他家的嘛。”女孩子搶過來說，“奶油格外香。”說著，挖了一大塊塞進嘴裏，舔舔手指露出很滿意的表情。
陳珊注意到江羽的眼神遊離，轉頭看看：“在看什麼？”
“那兩個年輕人啊，這種生活也不錯。不用上學，不用找正式工作，反正青春大把大把，找個店就可以消磨時光。趁著老板不在，買好吃的來分享，日後想起來，也是段美好回憶。”江羽很感慨，大概是突然想到自己的青蔥歲月。
陳珊睜大眼睛笑了：“什麼老板不在，那女孩子就是老板啊。”
江羽吃驚：“什麼什麼？”
“不要因為人家年輕就看清人家，這家店是她的。”
江羽十分自卑，自己這麼大歲數了，還在看人臉色拚死拚活。這小姑娘年紀輕輕，已經有了自己的產業。繼而他又開始憤恨，真是人生不公。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陳珊翻出電話，嗯嗯啊啊講起來。江羽聽得一言半語，好像是工作出了什麼問題，老板勒令她馬上回公司。雖然很不厚道，但他還是心中大喜。
陳珊掛了電話，難免抱怨幾句，但是江羽也看出她很是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結束這白水煮芹菜般無味的相親。
“那麼抱歉，我要走了。”她說，翻出錢包要結帳。
江羽很溫和地擺手：“我來我來。”
陳珊也不客氣：“那麼改日聯係。”
“好，要不要我送你。”
“不必，再見。”
江羽目送她纖細的身影消失，馬上倒在桌子上，餓的簡直沒有力氣離開此地。
把鈔票放在杯子下麵，起身要離開。忍不住再回頭看一眼，那年輕的店主一邊吃著蛋糕一邊和那男孩子聊天，連他是不是結帳了仿佛都不在意。
出門時他又抬頭看了一眼招牌。
睡蓮。他暗暗念了一遍，記住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