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雲末微光 張璿(2 / 3)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丟了尾戒呀?”雲溪實在想不通,這個和自己隻有一麵之緣的男孩,即使看到了自己在走廊上找東西,又是如何發現自己丟失的是什麼呢。

“這個很簡單。”李蘇陽神秘地一笑,“因為你在低頭找東西的時候撩了撩頭發,我看見你的小指末端有一圈很深的痕跡。既然有戒痕卻沒有戒指,而你又在拚命地找東西,我就猜你應該是丟了尾戒。”

雲溪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沒有想到這個男孩竟會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枚尾戒應該是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送給你的,而你來這裏的目的也是為了找他,對嗎?”李蘇陽雲淡風輕地補充道。

雲溪點了點頭。隻是他應該不知道吧,自從許暮陽走了之後,那枚尾戒就幾乎成了她全部的精神支柱,可是現在,她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就算他還待在這座城市,隻要他不肯出現,單憑自己一個人,想要找到他又談何容易?

不知怎麼的,眼前這個有著聰明頭腦的男孩突然就讓她有了一種莫名的信賴感。她想了想說,“我知道我這個請求有些冒昧,可是,我希望你能幫我一起找他。”

令她意外的是,李蘇陽甚至一點猶豫也沒有,就答應了她的要求。她一邊連聲道謝,一邊小心翼翼地從包裏取出了那張她和許暮陽的合影。

夏日的午後,太陽用盡全身力氣爆發出一陣陣熱浪,李蘇陽坐在開著冷氣的咖啡屋裏,靜靜地聽一個名叫夏雲溪的女孩訴說她和一個叫許暮陽的男孩的故事。

他看到雲溪在說起那些往事的時候,眼睛裏泛著淚花,這讓他有了一種想要借給她一個肩膀的衝動。

可是他沒有,也不敢去做。

05

這天,雲溪早早地起了床,正準備去叫李蘇陽,卻發現他靠在自己門邊的牆上,已經等候多時。他依舊穿著一件白襯衣,聞上去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雲溪突然很想問,是不是穿白襯衣的男孩都是這樣幹淨。

雲溪拿著那張合影,跟沒頭蒼蠅似的一條街一條街問過去,遭到的大多是路人不屑的表情和疑惑的眼神。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

唯一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一個小賣部裏的老奶奶。她在拿著老花鏡對著照片像研究文物般看了半天之後,突然特緊張地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她擺擺手示意雲溪把耳朵湊過來。雲溪以為終於有了許暮陽的線索,激動地湊過去,結果老奶奶一句話差點沒把她噎死——小姑娘呀,你是不是在抓通緝犯的便衣警察啊?

雲溪努力地抑製住鬱悶的心情,可是一旁的李蘇陽早已扶著牆笑得前仰後合。雲溪瞪了他一眼,這也一下子敲碎了他在自己心目中“紳士”的標牌。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做得有些過火了,此後的李蘇陽一直規規矩矩地跟在雲溪身邊,就好像富家千金出門必帶的保鏢。隻不過雲溪沒有當千金的命,他這個有著聰明頭腦的小偵探自然也不會淪落到當保鏢的地步。

隻不過如果能把小聰明發揮到極致,那麼也就和大智慧沒什麼兩樣了。

午後的陽光愈發地強烈,李蘇陽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把傘,好脾氣地給雲溪打著。就是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舉動,就讓雲溪心中積壓的不滿頓時一掃而空,跟李蘇陽又嘻嘻哈哈了起來。

也許是兩人的氣氛很和諧的緣故,路人的態度也明顯好了起來。盡管一天下來還是沒有什麼收獲,可是雲溪的心裏卻仍舊感覺暖暖的。

夕陽西下的時候,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的雲溪隻好把一天的尋找畫上句號。回去的路上,她捏著那張還有些溫熱的照片,仰著頭問李蘇陽,你用了什麼魔法,讓路人對你態度那麼好?

李蘇陽清了清嗓,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這個嘛,大概是人格魅力吧。”

雲溪一邊在心裏鄙視他的自戀,一邊又忍不住佩服起他做什麼事都能遊刃有餘有條不紊。

06

早晨,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讓雲溪一天的計劃都被打亂。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聽著雨點乒乒乓乓敲擊窗戶的聲音,一整天都悶悶不樂。

傍晚的時候,大雨終於停止。推開窗戶,看著玻璃上滴落下來的水珠,聞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泥土清香,雲溪壓抑了一整天的心情總算有了一絲緩解。

這時,房門突然不緊不慢響起了有節奏地敲擊聲,打開一看,果然是李蘇陽,他的手上拿著兩張紙片。

“這是什麼?”雲溪好奇地問。

他抽出一張紙片放到雲溪手裏,“遊樂場的門票,我看今天沒幫上你什麼忙,就想請你去玩,放鬆一下。”

“可是我……”雲溪看了看手中那張淡藍色的門票,又看了看李蘇陽,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別可是了,走啦。”李蘇陽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往外跑。

雲溪的腦子裏像是短路般頓時一片空白,隻聽得見耳邊的風聲,和踩在水坑裏水花濺在她小腿上的清涼感覺。

到達遊樂場的時候,裏麵正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的時候。雲溪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就有種莫名的感傷。

“去坐過山車好不好?”李蘇陽提議。

雲溪搖了搖頭,指著那個流光溢彩的巨大圓盤說,我們去坐摩天輪吧。

摩天輪上,雲溪一直看著窗外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才從包包裏掏出一個小巧的手機,手指一下接一下地按動著,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屏幕。

李蘇陽好奇地伸長脖子看過去,發現她原來是在一條條地看短信。短信的內容李蘇陽看不清楚,可是每條短信前那個相同的名字卻很是顯眼——許暮陽。

他默默地把脖子縮了回來。

突然,雲溪哭了,盡管眼淚砸在手機上的聲音很小,可是在這個安靜地隻剩下呼吸聲的封閉空間裏,敏銳的李蘇陽還是聽見了。

他有些措手不及,隻好遞了張紙巾過去,“怎麼了?”

雲溪答非所問,“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坐過山車嗎?”

李蘇陽搖搖頭。一般來說,女生不坐過山車無非是因為害怕或者恐高,可是她既然這麼問,就肯定不會是這樣尋常的理由。

“你看過《名偵探柯南》的第一集嗎?”雲溪告訴他,自己害怕像新一在和小蘭坐完過山車後就一去不複返的情景在現實生活中再次上演。畢竟,許暮陽最後一次陪她去遊樂場,坐的就是她曾經最喜歡的過山車。

“而且,連我們的名字裏也好像注定了一樣,我是雲,他是陽,烏雲出現的時候,太陽就會消失不見的不是嗎?”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裏是自責還是憂傷李蘇陽猜不透,可是他多麼想告訴她,其實雲朵和太陽的故事,其實還有另一個結局。

07

時間一天天地溜走,不知不覺中雲溪在這座城市停留了整整一個月。從第一天的希望與憧憬,到最後的一無所獲,這一個月裏,李蘇陽幾乎陪著她走遍了大街小巷,她覺得很抱歉,因為她似乎打亂了他的旅行計劃。

她倦了累了想要放棄了,也終於感覺到自己的傻了。或許,許暮陽可能早就不在這座城市了,也許隻是他經過這座城市時,碰巧按下了自己的手機號。那些所謂他還在這座城市等待著自己去尋找的想法,都不過是自己一相情願罷了。

於是這天早晨,她收拾好行李去敲李蘇陽的房門。她說她要回去了。

李蘇陽很驚訝,“你打算放棄了嗎?”

雲溪點了點頭。

事實上,她又何嚐舍得放棄呢,誰也不會明白她有多麼想見到許暮陽,她甚至告訴自己,如果他不喜歡她不在乎她,隻要他能當麵親口告訴自己一聲,她便會不再糾纏不再固執。可是現在她卻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