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逼上法場(1 / 3)

話說鹹豐四年九月初,都梁東鄉奸夫劉清華、淫婦向桃紅被緝拿歸案,定於本月十三在“一家坪”處斬並梟首示眾。衙門主事王守仁聽說劊子手張世煌病了,向李政光過問:“十三日開斬,張世煌那邊沒有問題吧?”

李政光道:“前些天他病了,現在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可能不會有問題。”

王守仁道:“此事非同小可,奸夫、淫婦曆來是百姓痛恨之人,屆時觀者如潮,不可有一絲差池,你最好去看一看,萬一不行時再另想辦法。”

李政光不想麻煩,就去向柒天武打聽。他來到停屍間見門是關著的,問了幾個人才知道老劊子手看張世煌去了。

李政光來到日升街張家,張世煌的樣子把他嚇了一跳,他偷偷把柒天武叫到門外小聲道:“王守仁要我來通知張世煌,十三日斬人,他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行了,如果他好不了,你還得再找一個接替他。”

柒天武道:“你以為劊子手都像公差一樣好找?”

李政光道:“公差不用去找,沒有關係還吃不到這碗飯。”

柒天武道:“你既然明白還問什麼呢!你不要老是把事情朝我身上推,當心哪天缺了劊子手王守仁會要你卷鋪蓋!”

李政光道:“老天保佑,張世煌可不要有事。”

李政光回到衙門把實情向王守仁做了彙報。王守仁道:“他既然病得不輕就不能指望他了。你去一趟城步或者靖州,從外地請一個劊子手過來應急。”

李政光道:“才兩個死犯哪裏還用得著去外地請,還有個老劊子手就在都梁嘛。”

王守仁道:“不管誰上場,隻要十三日不誤事。”

李政光道:“保證誤不了,真要是沒人上場我幫主事把那兩顆人頭割下來。”

王守仁打量李政光道:“李洪有的兒子不錯嘛,還能當劊子手。”

李政光道:“我連殺雞都怕,哪有膽子殺人呢,我說這話是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誤事。”

王守仁道:“你父親在這裏幹了幾十年,一向誠誠懇懇,任勞任怨,工作從未出過差錯,你可得像他一樣才好。”

李政光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和家父絕無二樣。”

王守仁道:“我聽人說,你剛來的時候還算老實,後來慢慢學壞了,可有這事?”

李政光道:“沒有這事,是有人故意毀謗我——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為了工作我也不敢說沒有得罪人。”

王守仁道:“你父親也是在都梁衙門裏幹事,沒有去過別的‘林子’裏,好像從沒有人在我麵前毀謗他。”

李政光被王守仁說得麵紅耳赤,幸好這時有人來找他。

卻說日子如白駒過隙,十三日轉眼就到了。

為了擴大影響,讓更多的人看到奸夫、淫婦的下場,斬首時間定在午時正刻——那時連僻遠之鄉的農民也已進城。因時間不緊,李政光也不焦急,等到有人叫他時,才記起還沒有去通知柒天武。他趕緊來到停屍間,哪裏還有柒天武的影子!

李政光這才感到事態嚴重,便著急起來。

奸夫、淫婦被押出來了,號聲響起,王守仁遠遠地看見李政光就喊道:“李公差,柒師傅到位了沒有?”

李政光暗自叫苦,口裏卻應道:“快了,保證不會誤事。”

王守仁走後,李政光像沒頭蒼蠅般四去打聽柒天武的下落,最後才有人道:“一早還在這裏,現在卻不見了,他好像說過今天要去看他的徒弟。”

柒天武的確是去了日升街,此時他正坐在張世煌的床前,表麵平靜內心卻焦急地看著骨瘦如柴的張世煌。

躺在床上的張世煌雙目微閉,嘴不停地翕動,不時迸出一兩個字來,柒天武知道他又在做噩夢。

張世煌還是夢見劉漢清。

劉漢清叫喊著飛舞利刀要取他的良心下油鍋。張世煌當然不幹,總是左躲右藏或苦苦哀求。

劉漢清被惹火了,指著張世煌惡狠狠地罵道:“缺心少肺的畜牲,看樣子不用狠招你是不肯就範的,老子這就給你顏色!”

劉漢清把門打開,一聲怪叫,刹那間,一大群沒頭鬼蜂擁而入,把房間塞得水泄不通。情急中,張世煌從床頭取下寶刀自壯膽量道:“你們都給我走,我手裏拿的是斬鬼刀,有無邊法力,碰到會是萬劫不複!”

內中有一鬼道:“你的‘斬鬼刀’我們見識過,無非對付一些罪該萬死的小鬼而已,今天進入這屋裏的都是冤死鬼,在冤死鬼前麵‘斬鬼刀’形同廢鐵!”

張世煌哪裏肯信,把刀舞將起來,果然那些被砍中了的鬼都毫發無損……張世煌緊張了,但仍然虛張聲勢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劉漢清從鬼堆裏站出來道:“張世煌你看清了,今天找上門來的都是冤死鬼,你冤殺的人就有這麼多,這些年你殺了多少人自己去反省吧!欠下這麼多的血債,今日不還更待何時?”

鬼齊聲呐喊:“血債血還,今日不還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