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威驚長沙城(3 / 3)

王曉利不理會李政光,繼續與張忠民說話:“如果你有什麼難處或要求可以提出來,我會盡力滿足你。”

張忠民不好直接回絕,道:“我家中有老婆和孩子。”

王曉利點頭道:“可以考慮把她們接過來。”

張忠民道:“我妻子身體不好,恐怕禁不起路途的舟車顛簸,兩個孩子也很小,出不得遠門。”

王曉利笑道:“既如此,張師傅不妨在長沙找一個,我替你做媒。”

李政光高興地叫道:“要得,我替他答應了,長沙的女人可漂亮了,隨便拖一個出來都比都梁女人好看。”

王曉利期待地看著張忠民:“張師傅你自己怎麼想?”

張忠民此刻想起了王逸紅臨別時的眼淚和囑咐,就有點不忍心,很久才道:“王大人,我明天答複你好嗎?我得好好想想。”

王曉利道:“沒問題。二位今晚有什麼安排?”

李政光望著王曉利壞笑著道:“吃飯可以簡單一些,我們出來這麼多天了,王大人可不可以帶我們……”

王曉利聽了李政光半截話就明白,道:“你們不提我都準備安排了,隔邊的都正街就是官窯,今晚二位去見識見識長沙妹子。”

三個人在一家小飯館吃罷飯,就到了都正街。這裏是長沙有名的官辦娼僚,各種招牌的窯子擠滿了一條街。王曉利來到一家名為“金鴨婆”的窯子,老鴇立即召來十數名“妹子”供三人挑選。這十數個妹子一個個花容月貌,相貌氣質遠非武陵井的粉頭可以相比。張忠民、李政光看得呆了,挑了這一個又舍不得另一個,無論把哪一個摟在懷裏都可以把男人的骨頭酥化!

王曉利見兩位不知所措,以為他們假裝斯文,就自作主張給他們分派了一位。張忠民擁著一名“妹子”入了花房,一番銷魂令他回味無窮。

從“金鴨婆”出來,王曉利就不送兩位了,臨分手再次叮囑道:“張師傅一定要好好考慮,明天我等你的準信兒。”

回到旅館,李政光仍沉浸在興奮中,對“金鴨婆”的女人讚不絕口,還慫恿張忠民:“張師傅,長沙的女人太有味了,哪怕不打算討長沙堂客,來都正街夜夜做新郎也不枉為一世人。不瞞你說,這樣的好去處,打死我也不想走了。”

張忠民被李政光一番話說得心裏直癢癢。這些年來,王逸紅抱病在身,不能盡妻子之職,很多時候,張忠民都去怡春院發泄。王曉利說了,在長沙當劊子手收入高,如果真像他說的,在這裏找個妾,再生個一男半女,這樣的日子確也誘人。

李政光說起長沙的女人興致越來越高,以至忘了時間,好在事已辦完,明天晚一點起床也無妨。子夜過後,張忠民支撐不住了,嘴裏含含糊糊應著李政光,眼睛卻合上了……迷迷糊糊中,“金鴨婆”那個妹子又向他拋媚眼,張忠民當然把持不住,擁著她進入花房……花房裏紅燭掩映,綠帳錦被……妹子玉體橫陣,二人滾作一團,說不盡的風流快活……正纏綿,屋外傳來嚶嚶哭聲,聲音酷似女兒張凱月。凱月怎會來到這裏?是聽錯了吧?張忠民棄了粉頭,來到花房外,見一個女孩縮在走廊哭泣,定睛看時,果是張凱月,但見她衣衫襤褸,麵黃肌瘦,她見了張忠民就道:“爹,我餓,我要吃東西。”張忠民問道:“凱月你是怎麼來到長沙的,娘和哥哥呢?”張凱月道:“娘和哥哥要飯去了,我們幾天沒有吃東西。”稍後王逸紅領著張凱年過來,也是一身襤褸,手裏拿著一個剛討來的紅茹,一群蒼蠅正圍著那個紅茹上下竄飛。張忠民見妻兒這般模樣,想起剛才還和粉頭快活,甚是羞愧,遂帶了他們去一家飯館吃飯。飯後,張忠民忍不住問道:“逸紅,你大老遠跑來,路上好走嗎?”王逸紅道:“長沙花花世界,我不來尋你你就不會回來了,路上再苦也得來尋你。”張忠民道:“我才出來幾天,很快就會回家。”王逸紅道:“你莫哄我,你們男人的心思我懂,這樣的花花世界,你才舍不得走呢,可不,我一尋來,你果然就在這樣的地方。”張忠民羞愧得無地自容:“我是一時犯糊塗。”王逸紅淚流滿麵:“你走後衙門裏就不再管我們了,你知道我們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嗎?沒有水吃,用臉盆去河裏打,半路上把臉盆打爛……”

張忠民突然覺得不對勁了,妻子有病,哪怕騎馬坐轎都經不起旅途顛簸。猛地醒來,才知是夢,睡在隔壁床上的李政光正在夢囈,時不時像小孩般嚶嚶哭泣。張忠民這才明白,自己在夢中把這聲音當成凱月的哭聲了。

次日巳牌時分,張忠民、李政光剛剛起床,王曉利就過來了。一見麵他問道:“張師傅昨晚考慮好了?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給你就可以入冊,衙門裏好安排住處。”

張忠民已是歸心似箭,毫不猶豫道:“謝謝王大人和巡撫大人的美意,小人妻有病,兒女尚幼,實不能從命,還望大人見諒。”

王曉利一愣,皺著眉頭道:“難道沒有一點兒餘地了?”

張忠民歎道:“小人年紀老了,若是早二十年前碰上這樣的機會就好了。”

李政光見王曉利沒有提到他,忍不住道:“無論張師傅他是怎樣想的,反正我願意留下來聽任王大人驅使。”

王曉利斜了李政光一眼,道:“李師傅我正要告訴你,這裏已經沒你的事兒,什麼時候動身我好做安排。”

李政光羞得麵紅耳赤,半晌回不過神來,張忠民道:“既然這裏已經沒事,我和李師傅明天就走。”

王曉利想了想,不無遺憾道:“人各有誌,好吧,我先回了巡撫大人,不過結果如何還要等到明天才有準信。李師傅你什麼時候走?你不要看張師傅,你們的情況不一樣,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張師傅是難得的人才。”

李政光心下想這個姓王的也太不給人麵子了,前些天還客客氣氣,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說變臉就變臉。便沒好氣道:“我沒說要賴在這裏,明天就走!”

王曉利冷冷道:“那我明天一早過來。”

王曉利走後,李政光罵罵咧咧:“什麼鬼地方,求我也不會留在這裏!這裏的人一個個都是冷血心腸,窯姐兒也沒有武陵井的溫柔。再說這地方越看越不如都梁,灰蒙蒙的都是屋子,人多得像水災來臨前的亂蟻。我們都梁山清水秀,清清爽爽。”

張忠民看不慣李政光這酸味兒——他身上看不慣的地方還有很多,這些年來張忠民一直包容。他永遠記得柒天武臨終前的叮嚀——公差是劊子手的左右手。

王曉利並沒有挨到第二天,他離去不到兩個時辰就回來了,態度也一反以前,一進屋就繃著臉把二錠碎銀摞在桌子上道:“張師傅,如果你要改變主意還有機會,我隨時在小吳門那邊恭候你,如果你要固執己見,我也不強人所難,這點銀子就是你們回家的盤纏。”

李政光小聲用都梁土話道:“張師傅他要挾你呢。”

王曉利不滿道:“李師傅你在說什麼?”

李政光道:“我在說怎麼才這一點點銀子。”

王曉利冷冷道:“這是巡撫大人的意思,也是為了愛護你們。這世道兵荒馬亂,到處是匪盜,銀子多了路上有危險。什麼時候走我就不送了,自己多保重。”

李政光道:“不多給銀子還有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是這樣我倒希望巡撫大人不要愛護我們。”

王曉利瞪了李政光一眼走了,他這一走就沒再露臉。

張忠民歸心似箭,當即就要離開長沙,李政光道:“已經到了末牌時分,要走的話,還沒出長沙地界天就黑了,再住一個晚上吧,這輩子別再想來長沙了。”

張忠民依了李政光。次日一早,二人收拾行李回家,到了門口旅館老板很不客氣地向兩位索要房錢,原來王曉利已經把房子退了。

欲知張忠民、李政光回都梁途中有何遭遇,且聽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