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他一眼道:“將軍的三千名援軍,一、兩日內便會到達,兵力方麵不用擔心,初三起兵攻城的事將軍和楊千總早有耳聞,隻是不敢確定,這回的消息乃是孫德忠親口所說,較為準確,讓他們盡快布置周全,以免誤事。第二,欽差大人和綏化廳新任通判確是被平安堡劫持,我們會盡量想辦法營救,讓他做好接應準備。這兩件事十萬火急,須馬上傳遞回去。”徐成亦知道事情刻不容緩,道:“放心,我馬上去辦,耽誤不了。”
我見時間已經不早,孫德忠家的酒局還沒有散席,出來的時間過長,會引起懷疑,便與徐成揮手告別,臨行前告訴他,有什麼情況我會主動來通知他,如果他這裏有什麼急事,也可到劉振慶家的客房尋我,交待完畢後,這才領著小汐沿著來路,重新回到了孫德忠家中。
屋內眾人此時已經喝得麵紅耳赤,舌根發硬。見我們回來,沒人過問這麼久的時間去了哪裏。莫多成覺拉住我的手,一個勁地要和我暢飲三杯。我見他已經神智不清楚,哪裏會和他拚酒,象征性地喝了一點,應付了過去。
在整個過程中,總感覺範景宣用眼晴餘光盯著我,仔細看去,又似乎不像。想起他曾對著我流露出的詭異笑容,心中多少有點別扭,可又摸不著頭緒,覺得此人有點高深莫測,不由的在心裏麵暗暗戒備。
孫德忠身為主人,喝得較其它人為多。開始口無遮攔,笑道:“平安堡內兵多將廣,這天下江山垂手可得,將來我們同朝為官,共享富貴。”楊新之打了一酒哈欠,道:“主公定於初三攻打綏化城,這算起來隻有三、四天時間了,咱們若想迅速地消滅鎮邊軍,控製住黑龍江全境,這點兵力恐怕有些不自量力。”孫德忠哈哈一笑,問道:“楊將軍是帶兵之人,你認為多少兵馬能夠?”楊新之道:“這個我沒計算過,保守估計也得十萬兵馬。”孫德忠笑道:“咱們目前隻有不足六千人的兵馬,隻要你能領導有方,堅守十日左右,就會另有五千兵馬來供你驅使,待到兩個多月,你需要的十萬兵馬就會到來,到時要考驗你們這些將軍的帶兵能力了。”話一出口,語驚四座,眾人都停杯不飲,聽他下文。楊新之苦笑一下,道:“你說得輕鬆,短短兩個多月如何能集給到十萬兵馬,你道是滿清兵馬皆變節聽你指揮嗎。”孫德忠聽了他的譏諷,不以為然,得意洋洋道:“此事說來你也不懂,你隻要做好帶領十萬軍隊的準備即可。”楊新之人老臉皮薄,見他賣關子不說,有些氣憤,回了一句,道:“無稽之談!”孫德忠見他有生氣,忙道:“此乃是主公與軍師的秘密,咱們還是少談為妙。楊將軍既然問起,我隻對你說一句,你現在帶領的五千兵馬,來的不也是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嗎。”楊新之登時目瞪口呆,無話可說。
我見他們不繼續談下去,心中暗想,平安堡的兵馬來得蹊蹺,定是趙師爺與他的三個師弟搞得鬼,按說他們的“五鬼運財”術能在千裏之外運來金銀珠寶,可沒聽說能運來活生生的士兵,來供其所用。聽徐成說,在兵馬出現的頭天夜裏,看見數千名鬼魂彙聚到了劉家大院,而驅神弄鬼正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看來平安堡憑空多出來的這五千名精兵,與鬼怪有關,可既為鬼怪,又如何能不懼烈日焦陽,在白天自由出入,其行動與真人一般無二,其中原委可真讓人費解。
時間臨近午夜,這一頓酒席方散。眾人的仆人紛紛將他們的主子或抬或扶的弄了過去。我和小汐也回到了劉振慶家的客房休息。
小汐臨睡前問道:“東哥,這裏馬上要派兵打仗了,如果不盡快撤離,再想走恐怕要有一定難度了。”我笑著看了看他,道:“你是不是害怕了?”小汐搖頭道:“我不怕。”我點頭道:“不怕就好,我有些擔心你會害怕。”小汐道:“我已經長大了,你不用擔心。”我語重心長地說道:“是呀,長大了,在這個時代你的年齡應該是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了。”小汐臉上一紅,道:“我沒想過。”我道:“你在鎮邊軍和將軍好好幹,待以後當了大官,說媒的人一定很多。”小汐麵上更紅,道:“到時再說吧。”
說到這裏,我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我們三兄弟早晚要回歸到我們的年代去,剩下小汐獨自的在鎮邊軍裏任職,是不是有些太孤單了。上次依克唐阿想讓誌子給他當女婿,可我知道,誌子根本不會同意找一個封建社會的大小姐當老婆,一但這裏事情了結,我們定然會不辭而別,不給依克唐阿任何的許親機會。可小汐怎麼辦,將軍胸懷大量,按常理雖不會遷怒於他,可也不會再輕易給他提職的機會了。能不能想辦法讓他當依克唐阿的女婿,無論年齡、長相、本領、還有所處的年代都與將軍女兒相配,而且小汐一但攀上將軍這棵大樹,飛簧騰達,指日可待。也隻有這樣我才能放心。可是將軍的女兒乃是金枝玉葉,並不是嫁不出去的殘花敗柳,不是誰想娶就能娶上的,這還得看他們的有沒有這個緣份。
我正在獨自設計小汐的未來,聽小汐道:“東哥,咱們明天幹點什麼?”我的思緒一下子被他在拉了回來,考慮了一下,道:“咱們現在己經深入虎穴,不做出點什麼有利於鎮邊軍的事來,就這樣回去,有些說不過去。兵法有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幾千名士兵吃飯,糧食儲備一定少不了,咱們想辦法燒了他們的糧草,回去也好交差。”小汐道:“放火我最在行,關健是先要找到糧倉位置。”我想起小汐火燒孫德忠家的場景,心中暗自好笑,點頭道:“明天再去尋找吧,也不急於這一時,天不早了,先睡覺吧。”
第二天一早,我們還沒睡好,便被街上士兵出操訓練的吆喝聲叫醒。隻好起身穿好外衣,簡單地洗了一下臉,到外麵察看情況。
街道並不寬拓,卻擠滿了數千名士兵,在那裏排隊操練。連百姓走路的地方都被占領了。我不禁有些奇怪,這平安堡不過是一個數百人居住的小村莊,這數千名精兵別說吃飯,到了晚上住在哪裏都成問題。怎麼一到夜裏就沒有了他們的蹤影,街麵上冷冷清清的,這個謎底一定要想辦法解開。
我們信步走到一處民宅前,隻見一名老漢正在端著一筐蔬菜吃力地從院中往院外的一輛獨輪推車上抬著。我和小汐見狀,忙上前幫著扶了一把,將那筐蔬菜放在車上。老漢連忙道謝,我們敬他人老,也跟著抱拳還禮。
老漢行過禮數,轉身用力去推那獨輪車。車輛加上蔬菜本已沉重,老漢人老體弱,雖然推了起來,但腳步踉蹌,隨時有車翻人倒的可能。我和小汐眼見他推的危險,小跑兩步,上前幫著他推動車輛。老漢有了我們相幫,推動起來登時輕鬆了許多,嘴上更是一個勁地道謝。
我邊推邊問道:“老大爺,你這菜是送到哪去的?”老漢道:“是送到軍營食堂的。”我心中一動,又問道:“你一天要送幾趟?”老漢道:“我這個小推車一天得送六趟。”我道:“有幾個類似你這樣送菜的?”老漢歎了口氣道:“隻有我一個人,誰叫我家裏種萊,又欠劉家地租子,管家告訴我,一天隻要送六車菜,連送一百天,這十幾年來欠下的租子就可一筆勾消。現在己經送了半個月了,地裏的蔬菜也送的差不多了,還犯愁剩下的八十幾天怎麼送哪。”我腦筋一轉道:“這六車菜,他們這幾千人夠吃的?”老漢道:“哪有那麼多人吃飯,我一天跑六趟食堂,每日隻看見幾百人在那裏吃飯,這六車菜綽綽有餘了。”
我有些詫異,想了一下,道:“那他們一定另有廚房,難道這幾千人還能整天空著肚子不成。”老漢搖頭道:“我在平安堡住了三十餘年,對這巴掌兒大的地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據我所知,軍營隻有這一處廚房,連劉振慶等人的飯菜,也是由這是的廚師加小灶而成,別無其它分號。”我奇怪道:“莫非這好幾千人真能達到光幹活不吃飯的境界。”那老漢茫然道:“這我就無從知嘵了,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荒,這幾千人總得有解決吃飯的辦法,不然兩天就餓倒了,隻是在什麼地方解決我們不知道而已。”我見他一臉的誠墾,知道他沒有說謊,確是不知這內在原委,隻好道:“那是一定。”
我想了一下,道:“廚房裏的糧食由誰負責運送?”老漢道:“也不知道劉振慶前些日子在什麼地方弄來了幾百袋的糧食,聽了軍師的話,把這些糧食分別寄放於堡內的百姓家中,東家三袋,西家五袋的,告訴眾人,這些糧食乃是軍糧,不得擅動,軍營隨用隨取,就連我家中也放了四袋。”聽到這,我不由得暗自佩服趙師爺的智商,心想,此人頗具將才,將糧食分別寄放在百姓家中,這樣既少了看管糧倉的重任,又能確保糧食安全,百姓們在他的威嚴之下,沒人敢對家中這幾袋糧食心懷不軌,為保住性命,反而要用心看護,這種一箭雙雕的辦法,堪稱絕妙。我和小汐想火燒糧倉,現在看來也無從燒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