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大門緩緩打開,但君以玉和雲不歸隻能從角門進去。
大宛聞氏先祖馬背上奪了疆土,至今仍不習慣像臨近的蘭柯祝皋等國那般細膩優雅。縱然是王宮,也是雄偉恢弘有餘,精巧雅致不足。
宮中人已經習慣了聞墨語的任性妄為,一見君以玉便知這是二皇子下一個殘害對象,唯一有點特別的,這是個女的,而且是個看上去嬌小柔弱的女的。
一般而言,二皇子會直接帶回王宮來的都是比較厲害,但惹了他相當不爽的人。眾人一時想不通這小女子究竟有什麼本事。
不過反正最後都是一死,沒什麼好關注的。因此也沒人願意過來多嘴問上一問。
隻有快到聞墨語所居驚羽宮時,迎麵遇到了一個高高個子的男人。那人麵目清秀得很,眼眸清澈,紅唇皓齒,雖然輪廓俊削,麵相卻比聞墨語溫柔許多。穿一件白底墨竹深衣,外罩著朱紅暗紋的重錦衫,頸上隱約可見一個翠色玉環吊墜的一角。
但君以玉對他同樣沒好眼色,迎麵走來,便甩給他一記火辣的白眼。因為此人她在街上見過,也在邊境戰場見過,認得他是大宛的太子聞弦語。
那人不禁頓住腳:“這是什麼人?”
“回太子,此乃君懷楊之女,是二皇子帶回來的。”
“君懷楊?”聞弦語微微揚起眉,毫不客氣地打量了君以玉一番。
君以玉不甘示弱,也毫不客氣地打量著他。
這樣一看之下,她卻忽然有些困惑。因為麵前這個聞弦語,她分明看得有些眼熟。
不是那日街頭行刺聞墨語時,也不是在兩國邊境戰場的遠望,那兩次見麵都太匆忙。在更久遠的時候,這張麵孔,她一定是見過的。就連他頸上那個玉環,她都好像非常熟悉。
聞弦語卻露出開朗一笑。
“告訴墨語,莫和女人認真啊。”
君以玉冷冷轉過頭,再不看他。很快又被人帶著往前走去。
聞弦語卻一直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宮牆深處,這才微微蹙起眉心。
“太子殿下?”一旁的隨從小心喚他。
“泛景,”聞弦語低聲說,“我怎麼覺得,那個女子仿佛在何處見過?”
“當日豈非太子將她從戰場上送回了王城給長公主麼?”
“那時匆忙,根本沒看清她的相貌。我說的,是更早的時候。”
隨從猶豫了一下。
“若這樣說,倒有些像太子畫上的那人。”
聞弦語頓了頓,不禁搖搖頭笑了:“世上總有相似之人,無甚奇怪。隨她吧。”
便繼續走自己的路去了。
此時君以玉和雲不歸已經被帶到驚羽宮內。卻沒見到聞墨語,而是先被帶到一座陰暗地牢中。
君以玉不禁感慨聞墨語是有多惡趣味。堂堂一個王子,竟在自己的宮院下麵搞一座這麼大的陰森地牢,他也真不怕睡不著。
這個感慨一閃而過,下一個瞬間,她不禁雙手掩住嘴,張大了眼睛。
牢獄四周的牆上,盡是些顏色很暗的奇怪東西,有些缺了這裏,有些缺了那裏。但她尚能看得出那是什麼。
都是體無完膚的人。
他們明顯已經死去多時,屍體久已幹枯萎頓。所有人的麵目都看不清楚,甚至連手腳都已辨不清晰。但可以看出,他們臨死前無不是痛苦至極。
君以玉想到自己不久後可能也是這些屍體中的一員,不禁腳底生涼。
這時她被人一把推倒在地,旋即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扣上手腕。
那是一副沉重的鐐銬。
獄卒粗魯地抓過她的腳踝,將她的雙腳也銬住。他們的手冰冷黏膩,君以玉本能地想要掙脫開,卻立刻被抓著足踝向旁一甩。
雲不歸急急喚道:“阿玉——”
鐐銬發出極大的喧響,君以玉撞在沾滿血汙的刑具堆上,半天才掙紮著撐起身。那廂早有人將雲不歸牢牢製住。
獄卒隨手提起牆角的烙鐵走過來,將她足上繡鞋連同羅襪一把扯下,露出纖細小巧的雙足。
他本想將這個犯人的雙腳直接烙平,卻突然間頓住了。隻因這雙玉雕般潔白瑩潤的小腳,真真是太好看,幾乎晃得人眼也花了。
君以玉拚命想抽回腳,奈何氣力不夠。獄卒扔了烙鐵,將她的衣裙往上一撩,小腿也露了出來。
君以玉察覺到不對,一抬頭,卻見那獄卒正順著她的腿摸索過來,滿臉都寫著兩個字“禽獸”。
她大驚之下,使盡全身力氣,一腳踹了過去。
獄卒應聲放手。君以玉手腳並用爬起來,帶著鐐銬連滾帶爬地跑出地牢。
可巧聞墨語這時想起了他那潑辣的犯人,便來地牢一看。正走到牢門口,卻被一個香香軟軟的小女子一頭撞到懷裏。
君以玉抬起頭,發現罪魁禍首聞墨語就在眼前,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二話沒說,跳起來就是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