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要感謝你還是找你算帳。你知道嗎?我和蘭子吵架了,她說她不喜歡我的霸道,不喜歡我的自以為是,不喜歡我的……她竟然說我不如刑哲那小子的十分之一,我有這麼差勁嗎?我那麼喜歡蘭子,蘭子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啊?”他哭哭啼啼像個耍賴的小孩。
左麵牆壁上的風透過深紫色的窗簾,灌進我的脖子,我一陣寒顫,這才知道,原來我肩頭的襯衣已經被他的淚水浸透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男生也有如此動情的。
“對不起,我對自己喜歡的人也無能為力,所以我幫不了你……”一想到楊譯,不知什麼緣故,我的眼淚就吧嗒吧嗒地掉個沒完。
“對了,你是怎麼認識蘭子的啊?我曾經問過蘭子,她說她不認識你。”那家夥好像發泄夠了,可是卻依然趴在我的肩上,大概是這個姿勢很舒服吧。我推推他,他卻抱著我一點反應都沒有。真夠無賴的!
為什麼他說的話我聽不明白?“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認識那個什麼蘭子啦?我不認識她啊。”我不客氣地把眼淚往他名牌的衣服上抹,誰讓他先弄髒了我的。
“你也哭了?”他輕輕地撫抹著我的頭,動作靜默而溫柔,似乎怕驚醒了夢中人,“你真的忘了嗎?一年前我和吳默翰為你打架來著。”
“你——”我推開他仔細看看,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混蛋——舵爺啊!”
他拉過我又抱住,怎麼我感覺他有“揩油”的嫌疑呢!他以示懲罰地拍拍我的頭,輕柔地說:“丫頭,我叫淩醫。今天……都怪你,為什麼你當初瞎編的名字命中率這麼高呢!你真是個禍害!”
事實證明一報還一報。排練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吳默翰立在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在這一秒鍾的時間裏,我那因“禍害”一詞而正洋洋得意的笑容突地僵住了,我慌亂地推開淩醫,慌亂得如同偷情被逮個正著的妻子。
門又發出一聲“吱呀”的響動,吳默翰拐了個彎,消失在眼底仿佛從沒出現過。
我心底莫名其妙地慌亂。
在即將踏出門口的一刻,淩醫叫住了我。他極力想掩飾他哭過的狼狽,略顯疲憊地對我說:“我為蘭子哭的事……不要告訴別人!”
我承諾地點點頭,不再停留一秒。
走出演練廳的時候,我碰到了唐曉凡。她朝我禮貌地笑笑,問好。一切都很平靜,或許不快在六年級那拚命掙紮的歲月中都已淡去,我想這是最好的結局。
打完招呼,我的視線終究還是不自覺地定在了吳默翰手中的飯盒上。唐曉凡看我,淺淺的笑掛在嘴角邊,“阿姨,哦默翰的媽媽讓我給默翰送來的,阿姨可心疼默翰了。”其實這些話她不必講。
我傻傻地呆在一邊,路旁幾許暗淡幽黃的燈光襯著他們和諧的身影,如同浪漫主義派筆下的油畫般動人,可是我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欣賞下去,突如其來的寂寞讓人難以承受。
我走出兩步,背後傳來吳默翰的聲音。他說,曉凡,你先在演練廳等我,李婺家離這不遠,我很快就回來。我加快了步伐的速度。
他追上我,不和我並排,隻在我身後有意無意地隔著兩步。
沒有預想的責罵、爭吵和憤怒,一切都以不安的平靜進行著。我確實惴惴不安,這種情景在我和吳默翰之間不曾有,我揣測著他的心思,卻沒得出任何結果。
在離我家十幾米遠的終點,他停下,任由我向前。他不帶任何語氣,說:“楊譯,你不用擔心,我
“不用了,我和楊譯……我不勉強。”
他轉身,踏上來時路,依然沒有看我一眼。濕涼的風在夏夜襲來,我隱隱發冷。
國際班—A的教室門口,楊譯一臉憂鬱地倚著牆,呆呆地望著窗外,他一定在想著盧霜。我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