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下)瓦口敗陣收秦用(2 / 3)

叔寶一想,楊德彪已然花錢了,自己是花不起的。他把心一橫,直接來到書房,麵見縣令吳有信。行禮之後,把來意說明,請大老爺準於把秦康泰取保出獄治病。吳有信真賞臉,立刻命師爺下令,叫秦康泰取保出獄。秦康泰萬也想不到鐵案如山的官司,眨眼之間就會有這麼大變化,自然喜出望外。叔寶到教中辦好了手續,攙扶康泰出離大牢,往家裏走著。康泰淚如泉湧,若斷若續地說:“秦恩人!我秦康泰是邊北的人氏,與閣下生平未曾見麵,您一定認錯了人啦。您能把我救出牢獄,小可沒齒不忘您的大恩大德。請您給我找一容身的小廟,暫時住下。您再繪我往家中寄上一信,叫拙荊設法托人捎來路費。我若能生還故裏,恩人就算把我成全了。隻不過我與您萍水相逢,有此非份之請,實出無奈,您就多費心吧。”康泰這片話,不用說叔寶,就是鐵石人聽著也是心酸難忍。叔寶以袖拭淚,強作歡笑:“大哥!兄弟我家中隻有老母在堂,還有弟妹賈氏,上無三兄下無四弟。我想四海之內皆為朋友。您落魄在山東,我隻有這麼一點點的綿薄之力,也要盡到。您就是我的親哥哥,不要絲毫客氣。剛才您說的辦法,也來嚐不可。請嫂嫂變賣家財,我想大可不必。您先跟兄弟我回家稟明老母之後,暫時在家中養病,等病好以後再說。”康泰一聽,拖住叔寶放聲大哭:“這怎麼行啊!為我康泰再驚動老母、賢妹,我、我居心何忍?”“哥哥不必這樣,到家您就明白啦。”

哥倆來到家中,叔寶對母親說明自己見義勇為的經過。寧老夫人立刻帶賈氏把東屋收拾幹淨,鋪蓋褥子放好。秦安攙著康泰進來。寧老夫人一看,康泰雖然有病,麵色蒼白,可五官端正,就知道是個忠厚人。秦康泰趕緊撲身跪倒磕頭:“老娘在上,兒康泰給您行禮。”老夫人並不客氣。“叔寶!把你哥哥攙起來。孩子!你現在到家裏啦。為娘隻有你兄弟一個。你就是我的大兒子,家裏還有什麼人哪?”“家中尚有您兒媳李玉梅,夫唱婦隨.倒也賢惠,現已身懷六甲,不知生兒生女哪。”老太太一聽很高興,“但願天賜麟兒。你將來養好病,回去把兒媳孫孫全接來。老身不更喜歡嗎?”“是。借母親的吉言。”寧母又叫賈氏拜見大哥。

從此以後,康泰安心養病,婆媳百般侍奉,真是無微不至。康泰心裏痛快,心平則氣順,病就好的快。有時候由秦安攙著出去溜溜。有街坊們問:“這是誰呀?”秦安就回答:“這是我家大爺。”日子一長,家裏既有大爺,叔寶也就成了二爺了。又兼叔寶的名氣越來越大,秦二爺的名聲也越傳越遠。

叔寶帶著名片,親自來到楊家莊。到了楊德彪的家門口,有兩個家人在門前站著。叔寶一抱拳:“二位多辛苦。”這兩個家人上下打量美英雄:身高九尺,細腰乍背,青衣大帽,簿底兒的靴子青中衣兒,腰係黃色線的扳兒帶。麵如薑黃、朱砂眉、金睛闊目、鼻如玉柱,唇似丹霞、大耳有輪、額下無須,正在青年。一看就知道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這位爺台,辛苦辛苦,您有事嗎?”“請問,楊莊主可在府上?”“啊!您是哪位呀?”叔寶一伸手掏出名片兒,“請您給回一聲,愚下有事求見。”說著話,把名片一避。家人趕忙接過來一看。右上首一行小字“曆城縣班頭”,當中兩個大字“秦瓊”,左下首一行小字“叔寶、濟南曆城專諸巷”。這兩個人一看,立刻滿臉堆笑,“原來是秦班頭。您稍候,我們給您通稟。”一個底下人撒腿往裏跑。時間不大,就聽裏邊有人說話,“秦班頭在哪裏?恕過楊某未曾遠迎,有罪有罪呀!叔寶一躬到地,忙說:“你是楊莊主吧?”“正是。”“啊!久仰久仰!這次冒昧造府求見,你還耍多多海涵。”“哪裏,哪裏。此處不是講話之所,客廳待茶。”兩個人彼此道請,來到大廳以內,分賓主落坐。家人獻茶退出。楊德彪素常結交官府,走動衙門。叔寶是本縣的大班頭,他能不知道嗎?他也明白。官人上我家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不是借貸,就是求財。“請問秦班頭,這次屈尊來至敞宅,有什麼金言賜教嗎?”叔寶微然一笑:“噯!楊莊主!秦某無事不登三寶殿哪。今天為家兄之事,特來給莊主道歉。”楊德彪就是一愣,“秦班頭!令兄是哪位?怎麼會提出道歉來呀?”“你有所不知。家兄秦康泰,拚湊了幾個錢,在口外販來幾十匹馬,原為賺些紋銀,以茲糊口,不想走在莊主的地上,馬群被驚,踐踏了禾苗。為此閣下已然把家兄康泰打得吐血之後,又複扭送官府。兄弟得到信息,很是責備家兄,為此特來道歉。”叔寶滔滔不斷,把事情這麼一說,楊德彪半天沒說上話來。楊德彪是當地手眼通天的人物,對秦叔寶這樣一個小小役吏,他雖然不怕,可也不敢得罪。再說他看叔寶堂堂儀表,說出話來不阜不亢,也有三分懼意。叔寶一眼就看出楊德彪的心理。“哈哈哈!楊莊主你是本地保障一方的士紳,頗有人望。家兄這場官司可不好打呀。楊莊主果能看在愚下的臉上,容讓一二,那秦某就五衷銘感了。”楊德彪霍地站起來,“秦班頭!我與你雖然初次見麵,還是一見如故。弟德彪隸屬治下,水馬不離槽,將來還有許多麻煩你的地方。此事深怪小弟當時未能問清,不知是閣下的手足,多有得罪。您放心吧,今天我就派人進城撤回原告,由我把此事了結,您看如何?”叔寶也站起來,“那可就感激不盡了。不過還有……。”叔寶的話還沒有說完,楊德彪就接過去了:“令兄所販的馬匹,弟處尚有二十三匹。我想令兄也是來此出售,小弟出個高價買下就是。來人哪。”楊德彪一聲喊叫,進來幾個家人。楊德彪吩咐他們:“去到後麵取紋銀三百兩來。”“是。”家人答應出去。時間不大,搬來上好足銀三百兩往桌上一放。楊德彪一抱拳,“秦班頭!這二百五十兩做為馬價,這五十兩,給令兄看病,做為暖疼錢。尚有不恭之處,好在天比樹葉長,咱們還有見麵的機會哪。哈哈哈!請您收下。”叔寶一想,辦得很痛快,馬的價錢也不低,按理說也差不離了。一伸手拿起二百五十兩的馬價,“楊莊主!這馬價銀愚下收了,至於這五十兩銀子,請你收回,不能從命。”盡管楊德彪實心實意地給,叔寶執意不收。“楊莊主!我就謝謝你啦。就此告辭,改日相會。”楊德彪再三挽留,叔寶還是走出來。楊德彪送到村口,兩個人分手。楊德彪回來很高興心想,花幾個錢能結交下秦瓊,這是個有用的人哪。他派人拿倆錢,趕緊到縣衙撤出呈文,了結了這一案。

叔寶回來,把銀子交給康泰,並把事情原委說明:“大哥!您就好好養病吧。他楊德彪是個惡霸。常言說的好,光棍不鬥勢力,他也把我怎麼樣不了。”康泰落淚點頭。從此叔寶除了上衙門當差以外,回來弟兄們在一處盤桓。又有老太太和賈氏的精心照顧,請了好先生給醫治,康泰的病日見起色,沒事的時候,教給叔寶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