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是銀貴錢賤的狀態,到現在隻用了兩千多萬貫,徐子先感覺已經是相當儉省,明韓鍾這個當家人已經把事情做到極致了。
往下去,如果以年前停戰為打算,軍費最少還得五六千萬貫,這個數字怕是令子徹夜難眠,韓鍾怕是恨不得死了算了……這筆錢,算上朝廷在年前正常的歲入節餘,加上內外庫的錢,赤字最少還有三千萬。
子的內庫到時候幹淨的能跑老鼠,總不能叫子將曆朝列帝收藏的字畫,古董,銅器拿出來變賣?
就算子舍得賣字畫古董,一時半會哪有那麼多人購買,三千萬的缺口,得賣多少才能夠?
“京師的人已經確定。”金簡道:“下個月開始,按各種人丁和收入來攤派。三千多萬的缺額,由地方官員加征催繳,我福建路還不知道定下來多少,有了消息,我就立刻稟報君侯知道。”
徐子先冷冷一笑,他當然知道福建路的份額,除了攤派六百萬貫的江陵府和江南東路外,就是以福建路為多。
這個時期,原本也是福建最輝煌的時期,以科舉來,江南第一,兩浙第二,江南西路和福建路並列第三。
這還是朝廷壓製的結果,似乎魏初有家法,福建進士不宜入三司,也不入政事堂,甚至取中的份額都有限製。
若不是有意壓製,福建路應該不在兩浙之下,文教僅次於江南。
江南,江西,兩浙,福建,這四路的進士額度相加,怕是能占到大魏三百年來進士總數的一半以上。
下文教之盛,就在這四路了。
而四路的財賦之力相加就更加恐怖了,可以,大魏七成到八成的財賦收入都來自這四路加一個廣南東路,其餘地方,從西北到中原,西南,十八路並京師相加,才能提供三到四成的財賦收入。
福建路攤派的額度是四百萬貫,為此福建安撫使司,地方官吏派出大量衙差官兵在地方上催繳加賦,各州縣都爆發了大規模的民變,幾乎使全路皆反,後來還是各處廂軍和禁軍強力彈壓,足足亂了半年左右,這股風潮才平息下去。
到崇德十六年,十七年,朝廷又數次攤派,這一下地方官吏俱不用心,所有人都看的出來,中樞已經毫無辦法,而且那時東胡已經再次攻入魏境,而且禁軍主力被滅,無力反抗,子在京師令下兵馬勤王,亦無多少反應,全下都隻不過是在等著大魏亡國而已。
“做的不錯,除京師,北伐戰場也要多多關注,此外廣南東,西,荊湖南,北,俱要注意,多加派人手。”徐子先想了想,又道:“李穀此行很是詭秘,多派人手跟著,行動組的人,也派一隊人手跟隨。”
金簡一凜,知道李穀此行多半沒那麼簡單,已經使君侯相當注意。畢竟以福建路的現狀來,各府,州,軍,縣,都有昌文侯府的人脈脈落,徐子先的實力,聲望都足夠掌控。
而福州城中,大府楊世偉合作不難,鄭裏奇已經早就算南安侯府這邊的人。林鬥耀不會硬抗,他沒必要拿身家性命來冒險,了不起辭官,掛冠離去,不沾麻煩就好。
隻有趙王,蒲家才是南安侯府生死大敵,這兩家自己也是明白這一點,以趙王父子對南安侯府的打壓已經使兩家積怨頗深,徐子先本人就算無所謂,他知道岐州之敗是趙王的設計之後,又豈能不為父報仇?
一旦徐子先得勢,趙王一家最好的結果也是被趕出福建。
至於蒲家,徐子先更是誌在必得,這個方商人家族根本不是純粹的海商世家,就是過河的卒,過來傳教,買通大魏官吏,為方人的入侵打前站。
如果不是考慮到影響不好,徐子先早就派人刺殺蒲壽高,順道將蒲家滅族。
一旦徐子先掌握大權,清查蒲家,獲得實際證據之後,鏟除這顆寄生在福建路的毒瘤就是他必然要做的事。
李穀牽扯到趙王府和蒲家兩條線,由不得徐子先不重視。
“屬下會派出最好的人手跟。”金簡道:“行動人員,也挑最膽大心細,身手最好的人跟著。”
“嗯,”徐子先點頭道:“對此我很放心。”
金簡站起身來,道:“按君侯的指示,我們放在秦大人和第一軍等人身邊的人,可以撤走了?”
“第一軍的一些人,逐漸調離就好,不必跟了。”徐子先看了看金簡,道:“主危國疑,當時的情形他們有些想法,也是為了大局好,不必太過介懷。”
金簡正色聽著,沒有接話,果然徐子先又接著道:“秦東陽這一次做的極好,我就是要這樣有擔當的大將。我設諸司,靖安,軍情,主要是對外和對外的間諜,細作,不軌之徒,而不是針對自己的心腹。我不是完全對諸將,諸官不做防備。但亦不必上綱上線,防患過重。軍情還是以對外為主,你要把我的話吃透了,懂不懂?”
金簡抱拳道:“職下聽懂了,也一定按君侯的意思去做。”
“甚好,”徐子先滿意的一點頭,道:“也太晚了,你可以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