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俱是點頭,眾人俱是明白,韓鍾最遲到明年一定會去職,子和權相之間已經沒有信任的基礎,現在隻不過是子屈從大勢,但以子的心性,這種忍耐的時間相當有限。
北伐之事,原本該兩府主持,子卻經常越過兩府,直接給前方的將領下中旨,等若是將從中禦,弄的樞密使張廣恩極為憤怒,其餘幾個副使也頗為不滿。
至於地方官員的任免,錢糧調度,賦稅征收,這些事子也經常下中旨,並且越來越強硬。
皇權和相權代表的文官們,彼此一定會有衝突和爭執,但如當今子這樣,悍然侵奪相權的難看吃相,在大魏列帝中也是極少數。
韓鍾和楊師度私下閑聊,都是感慨當年成宗死的太倉促,當今子急促間被帶入宮,未幾就即位為帝了。
皇子都是受嚴格的教育,其中嗣君則是有帝王心術相傳,平衡相權,鞏固帝位,自有一套做法,哪怕是平庸的成宗皇帝,在此事上也比當今子強的多。
今上未受過嗣君教育,這是最大的短板,教育之外,就是性使然。
楊師度明顯要給官家挖坑,以徐子先的身份,血脈,還有立下的這般大功,封親王一點不過份,掌黃鉞專軍,親王坐鎮地方的也不乏先例。
開府就有些過了,但以現在的東南局麵,給親王開府也算站的住腳的理由。
可想而知,子看到兩府給的這封賞賞格會有多頭疼。
“爵位談完了,再官職。”韓鍾喝了口茶,頗感愜意的道:“現在徐子先是提管東藩馬政,南洋水師觀察使,東藩觀察使,從五品?”
“是的,相公記的不錯。”
“此子了得。”韓鍾道:“我聽人,東藩的馬政也搞的不錯,有一個方圓幾百裏的大牧場,已經放了上千匹方種、馬,還在采買大量的優質母馬,除了方馬外,就是繁殖雜交的戰馬?”
“東藩的馬政劄子,學生看過。”明州的幕僚此時插話道:“方馬沒有上千匹,怕有四五百匹,是還要陸續購入,達到萬匹以上,這樣十年之內,才能繁育到十萬匹以上的規模。因為緩不濟急,南安侯府是在購買一些精選的河唐馬,要高過或等同五尺,低於五尺的便不要了。這樣買的一批母馬,配種更高大神駿的方馬,縱不及純血馬,經過好生選育,訓練,三四年後,會有數萬匹可用之馬了。”
東藩馬政,在徐子先看來畢竟還是受限於氣候和地理環境,養到幾萬匹的規模差不多就是極限了,這還是建立在財政充裕,可以給戰馬充足的精料,包括豆類,雞蛋,燕麥等飼料的前提下,再有充足的人手照料涮洗,並且訓練。
這樣在幾年後,能有兩到三萬匹的精良戰馬,東藩已經做到了極限。
如果有可能,徐子先想找到更好的養馬地,可以擴大牧場範圍,養牧更多的優質戰馬,但目前來,尚且沒有頭緒。
就算如此,東藩的馬政從一無所有,到建立牧場,購買優質種、馬,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顯示了徐子先強悍的執行能力,從這一點來,韓鍾等人再多的讚譽也不為過。
“職官,加諸衛上將軍,福建路大都督府副大都督,總管福建路馬政,東藩防禦使,兼管南洋水師,大體上就是如此。散官,加至輔國大將軍罷,加鄣德節度使,持節,勳,柱國。”
諸衛上將軍之上,便是殿閣大學士,直學士,六部侍郎,再往上,便是六部尚書,廂都指揮使,諸衛大將軍,並非散官,勳,階,而是實職。再往上,便是參知政事,樞密副使,在京師有元隨儀從,頭頂一柄清涼傘,而武職便是太尉,是武職官的頂點了。
徐子先的實職,諸衛上將軍原本就是為了加副大都督,諸衛在地方早廢,職官並非勳階,而是為了各路都督府加官所用,隻有京師的金吾衛和左右衛有實職的大將軍,其實也就是郎中令,衛尉們用來加官所用,以方便統率宮禁宿衛。
至於東藩防禦使,比觀察使更進一步,陳篤中算是正式解套,有名無實的東藩防禦使可以不必再做下去了。
總管馬政,把東藩換成福建,就是方便徐子先買馬,如果徐子先願意,可以在福建收馬捐,地方官也無權過問。
南洋水師,兩府心知肚明,已經落到南安侯府手中,這一次算是名正言順,直接交托給徐子先了。
如此一來,徐子先在馬政,水師,東藩島上可謂大權獨攬,而且還能插一腳到福建的防務裏頭去……畢竟是上將軍,副大都督,這算是政事堂給了徐子先全方位的解套,如果這位南安侯願意,可以把手伸到福建路去了。
韓鍾笑道:“徐子先會不會忍不住?”
楊師度道:“咱們給他這個機會,以南安侯的性格,多半不會再隱忍下去。”
韓鍾眼皮眨了兩下,略感興奮。
韓鍾執掌大政多年,和官家的爭執弄得血流京師,內心豈能沒有怨恨?若老老實實的叫子令他告老去職,又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