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敵當前,國運艱難,子和權相之間卻還是內爭不已,勾心鬥角,張廣恩和韓鍾是盟友,此時此刻,卻隻是感覺到骨子裏的冰冷和悲涼。
“東南交給徐子先,其實是好事。”韓鍾猶自對張廣恩道:“此子宗室近支,靠的住,信的過,且有逆才能,坐鎮東南,舍他其誰?”
張廣恩喃喃道:“也還好有個徐子先。”
……
“不是封親王?”
看著最新的邸抄,王直搖頭直笑,道:“原本給朋友賀喜,看來這賀喜的信還是要追回來,得打個折扣。”
東南大捷的消息,一晃已經過去大半個月,相比南方的一片歡騰,對徐子先的軍功的讚美之聲,北方就相對要平靜的多。
畢竟對北方的人們來,海盜是傳聞中的人物,似乎和那些村口晃悠的二賴子相差不多,最多就是一夥持械嘯聚的山匪。
盜,賊,匪,對北方的人們來都算不得一回事兒。
隻有虜,胡,鐵騎南下,這些字眼,會激起北方士紳百姓們的畏懼和烙在骨子裏的仇恨。
相較民間的平淡,朝堂上就是一片歡騰了。
東南大捷,以江南閩浙兩廣等東南籍貫的官員最為高興。
韓鍾果然利用此事大肆張揚,贏得了很多南方籍官員的歡心。
雖然徐子先打的仗與韓鍾無關,但宰相行事果決,第二在內東門殿與子爭執,力爭厚賞,直言徐子先可鎮東南……潛台詞便是趙王不可。
這些事贏得了人們的讚賞,宰相畢竟是宰相,看的清楚大勢,知道如何做法對大魏真正有利,而不是那些隻知道承旨的詞臣,對下大勢一無所知,隻知道跟著子的意旨行事。
東南一事,除徐子先外,韓鍾得益最多,除了壓了子一頭,鞏固了聲望和權位,同時也是將趙王無能的形象豎了起來,間接支持了林鬥耀一把。
韓鍾的權勢得以加強,弱勢宰相的形象被扭轉了不少,這是韓鍾最大的收獲。
此外徐夏商老相國也是加分不少,東南籍的官員認為都是老相國力爭的結果,韓相隻是順水推舟,右相府邸門庭若市,不少東南官員是真心感激,上門致謝,徐夏商卻是一肚皮的苦水沒處倒……攤派的事一公布,還不知道有多少官員士紳跳腳罵娘,而徐夏商已經沒有立場和本錢為福建路去力爭了。
而人們眼中最大的贏家當然是南安侯徐子先,一躍封王,雖不獲節鉞,不得開府,爵位,官戶,實權,俱是大有增長。
“官家向來如此。”陳州刺史,左衛上將軍鄧文俊坐在王直左側,笑著道:“當初和明達在津海閑聊,其對官家的性格,可是剖析過的。”
“總是要耍心思,”王直咳了好一陣子,麵色從臘黃轉為潮紅,很久之後才接著道:“都要封賞了,何必弄這麼一手,叫人瞧不起。”
“大帥一心為朝廷,子豈能不知,不是也在裝傻,害怕人家朝廷用海盜之力。”右側的潤州刺史,金吾衛上將軍盧四海道:“為了一點虛名,對咱們就視若不見,要不是大帥想著曾經騷擾過明州和泉州,多有劫掠,有傷和,還有漳州之事,雖然咱們隻是在外圍助陣,但漳州殺人太多……大帥就是吃了這性子的虧,一心想彌補,其實你看康祈,劉旦,蒲行風他們,一個個不是活的挺滋潤?”
王直的部下,最多時曾經有五六個人列入他考察的範圍,不過最終還是選中了眼前這兩人。
鄧文俊,明州人,見多識廣,行事果決睿智,為人仁厚,在海盜圈子裏很受敬愛。政治見解也大體和王直相同,也是讚成內附招安。
缺點便是較為文質,心不夠狠,手不夠黑,這在海盜裏其實是大忌。
而盧四海就人如其名,光棍四海,為人暢亮夠義氣,其武藝過人,曾經被異已海盜堵在船上廝殺,楞是在幾十人中用斧子殺出一條血路,當時其殺到船邊,人們都以為他要投海逃生,不料其喘息片刻,又是持斧殺了回去。
到最後是圍堵他的人被迫跳海,此事傳揚開來之後盧四海便是真的名揚四海,成為著名的海盜頭目之一。
王直挑選繼任者,逐漸排除了不少人,到最後便是卡在了鄧文俊與盧四海兩個人選之上了。
兩人俱是各有勢力,各有支持者,雖然兩個頭目的私交不壞,但叫他們主動退讓,向另一人臣服也是絕無可能之事。
王直一時未走,當然還有別的原因。
北伐大軍在薊州,平州,晉州等地均需要有後勤基地,從北方各地征調的人力,糧草,各種軍需,用車馬不斷的運送到這些地方,還有一些在山東,河北集結的物資,則是由王直的船隊從津海或登州運送到平州和關門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