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幾天鄢凊一直在等,即使姬鳳朗把她軟禁,不讓她見其他人,她都在忍耐著。她知道姬鳳朗不可能一直對她十二分的戒備,總有鬆懈的時候。她也知道,如果外麵的人,尤其是有武在身的衛長卿聽說她的情況,一定會設法來找她。而這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那個時機。多諷刺,鄢凊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像別人一樣的去設計姬鳳朗。
而現在,她真的把衛長卿等來了。她知道衛長卿喜歡自己,她現在就是在利用這份喜歡。
鄢凊的話讓衛長卿一愣,幫助她逃走,就是要背叛主上,他怎麼能背叛主上呢?
“你不答應嗎?”鄢凊冷笑,鬆開手。
衛長卿為那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的溫暖瞬間流失而失神間,鄢凊已經恢複一臉冷漠:“既然不肯幫我,你就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鄢凊,我不是,我不能背叛主上。”
“對啊,你不能背叛他,就看著我受苦好了,被百年玄鐵做的鐐銬困住,困在這裏直到我死好了!”
“你不會死的,主上,主上不會讓你死的。”衛長卿咬著舌頭,苦澀的說。
鄢凊心中一緊,雖然這樣很卑鄙,可她必須狠下心來。就算她能不取姬鳳朗的性命,但要她留在殺父仇人身邊,也是辦不到的。
“我會死的。”她看著衛長卿,用那種很痛苦的眼神,眼淚幾乎瞬間流出來:“我不想待在這裏,求求你,帶我走好不好?”
……
姬鳳朗一直忙到晚上才回來,剛進了凝脂堂的院門,就見紫鳶站在廊下挑揀酸梅。這段日子鄢凊越發愛食酸,酸梅總要每日挑揀上一籃子才夠她吃。看見姬鳳朗進來,紫鳶垂著眸,起身行禮。
兩個跟隨鄢凊一路走來的小姑娘心裏對姬鳳朗不可能沒有怨恨,但忌憚姬鳳朗除了寵著鄢凊以外,對待所有人都不會有過多的耐心,她們就算不滿,也不敢明著表現出來。
“凊凊呢?”姬鳳朗擺手讓她起來,眼睛往屋裏看了一下,問道。
紫鳶沉著聲音道:“回王爺,姑姑自然寸步不離的待在屋裏了。”腕上拷著鐐銬,姑姑還能到哪裏去,這一問,不是多此一舉。
姬鳳朗聞言,也是一僵,沒說什麼,他抬步進了屋。
屋裏,青黛正陪著鄢凊坐在床上說話,見到姬鳳朗進來,趕緊起身行禮。
姬鳳朗要青黛先退下,自己卻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鄢凊。他不太敢過去,很怕在鄢凊眼睛裏看見厭惡或者怨恨的目光。
“你站那麼遠做什麼?”忽然,鄢凊開口,語氣帶著一絲不易人察覺的撒嬌。
姬鳳朗怔然,有些不敢置信,和他鬧已經很多天了,她已經很久沒用這種正常的語氣和他說話了。他又驚又喜,快步走過來。
“你看什麼?”鄢凊仰頭看著姬鳳朗,他眸中的小心翼翼讓她的心狠狠一酸,不忍心瞬間湧上,可是想到她爹爹,她立刻將不忍心盡數壓下。
“凊凊,你……”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開口卻又停住。輕輕坐到她身邊,他看了一眼她的臉色,慢慢握住她的手腕,“晚膳吃的可好?”
“挺好的。”她忍住抽回手腕的衝動,任由他握著,視線轉開移到窗外,她盯著微微看了一條細縫的窗欞晃神。
姬鳳朗摸摸她的頭發,見她在看窗外,他歎息,道:“要出去嗎?是不是悶了。”
“今天有點累,明天吧。”姬鳳朗一說,鄢凊立即收回視線,假裝沒看見姬鳳朗眸中一閃而過的痛苦,她往後躺在枕上,閉上眼睛。
“累了嗎?那就早點休息吧。”他站起身,將窗欞仔細的關好,又熄了幾根蠟燭,屋內一下子暗了許多,借著月光柔和,他返回到床榻邊,坐在床沿上看著她。
床上的人輕輕閉著眼睛,長而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像極了一柄蒲扇,晶瑩的小臉這些天卻瘦了回去,變成尖尖的。姬鳳朗知道鄢凊吃不好也睡不好,一切都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強撐著。他有多心疼,他自己知道。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好像不能原諒他,而他絕不會放她走。
惠夢閣。
本是一場輕微的風寒,可硬是拖了一個多月也不見好轉。翠蘋每日看著自家小姐一點一點瘦的隻剩下骨頭,心裏急的不行。
早上熬得藥沒怎麼喝就全給吐了出來,翠蘋去了小廚房,想要催催給小姐的早膳,卻聽見裏麵的丫頭在嚼舌根。
“說起來真是倒黴,都是伺候人的,怎麼偏偏凝脂堂那位身邊的丫頭眼睛像是長到了腦袋頂上去呢!”
“你也說呢!前些日子我去領月例銀子,白白看了人家好一頓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