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怡太妃不敢置信的瞪著裴如沁，披頭散發的樣子像極了女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擁立我的兒子成為皇帝？”
這是怡太妃怎麼也想不明白的疑點，裴如沁怎會舍棄自己的兒子，讓她的兒子做皇帝？
“你不知道誰在那時候做皇帝，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嗎？你以為哀家會舍得自己的孩子？”
原來，她的兒子就是裴如沁為自己兒子找的擋箭牌。是啊，如果誰有異心，便會出來謀害皇帝，而不管是誰謀害皇帝，裴如沁都可以正大光明的把他除掉，且不會傷害姬梓暘一分一毫。
“好狠的心！裴如沁！你這個毒婦好狠的心！”怡太妃低啐，往裴如沁臉上吐了一口口水，那口水落在裴如沁華貴的衣裙上，霎時激起裴如沁心中的嗜血。
“賤/人！”她舉高手，用盡力氣往怡太妃臉上扇過去。
怡太妃整個人撲倒在一邊，立即被兩個小太監重新架起來。
“太後。”康福祿拿著絲帕過來，蹲在地上仔細為裴如沁將衣裙上的汙髒擦去，但裴如沁還是沒有消氣，憤怒的指著怡太妃，低吼。
“把這個賤/人給哀家拉下去，別叫她立即死了，好好‘伺候’她！”
“是。”
宮裏折磨人的手段何止千種，每一種都足夠讓人生不如死。內室即刻安靜下來，康福祿端過茶盞來給裴如沁，為她順氣。
保養得宜多年，裴如沁一雙手不沾春水，依舊如少女般光潔，此刻她玉手接過茶盞，端到嘴邊輕抿一口，緩了緩，道：“如今時機已是差不多了，你叫廣寧城那邊的人行動吧。還有皇帝，他小小的孩子逍遙了這麼久，也到頭了。”
康福祿早就料到裴如沁不會放過姬原照，可這樣隨隨便便就下了命令，他都感覺到一陣心寒。
“是。”
龍吟殿。
怡太妃來過之後，姬原照總算是安分了些，姬梓暘又陪了他一會兒，就讓他好好休息了。
夜裏，也不知道是不是守夜的宮女忘記關窗子，姬原照覺得四肢冰冷，像是睡在了冰塊上一樣，一陣瑟瑟的冷風拂麵，他凍得從睡夢中醒過來。
“娘親，娘親！”抱著被子坐在床榻上，他大叫了兩聲，才反應過來，這裏不是娘親的寢殿，而是岱國皇帝的寢殿，龍吟殿。
他還是個孩子，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他根本不懂什麼叫做皇帝，隻是娘親和太後讓他做，他便聽話的做了。可是做皇帝一點也不好玩，他每天早晨要很早就起來，坐在龍椅上一動不能動，聽著底下的大臣說那些他聽不懂的話，還要上書房，學著看折子，一出去就有好多人跟著，這不能做，那不能碰，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自己養的那隻金絲雀，沒有自由，最後隻能死去。
什麼是死呢？
姬原照抱著膝蓋，把頭枕在上麵，視線落在窗欞那邊，果然，窗子開了一道細縫。真的是沒關窗啊，所以他才會這麼冷。死了以後，是不是就不會感覺到冷呢？
赤著腳下地，空蕩蕩的寢殿沒有一個人，除了他自己，他來到窗邊，踮著腳，猛地伸手推開窗子。
銀白色的月光瞬間照進來，照到他身上，竟然像是陽光一樣暖和。
“皇上。”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低低的女聲。
姬原照回過頭，便見是他身邊的小宮女小蝶。
“什麼事？”
小蝶一怔，冷汗爬上她的背脊。她顫抖著的手緊緊捏住一枚黑色的藥丸，故作鎮定的說：“這麼晚了，皇上怎麼醒了？”
明明他已經病得起不來床，此刻為何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般站著，難道這就是回光返照？想到這兒，小蝶快步走過來，扶住姬原照的手臂，“夜裏涼，皇上快去床上躺著，別著了風。”
“你知道夜裏涼，還不給我關嚴窗子。”
“啊，奴婢有罪！”小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姬原照擺擺手，少年老成的讓小蝶起身，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覺得怪怪的，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明天再叫娘親來一次吧，他心裏想著，見到娘親，他就會安心了。
“我渴了，給我倒杯水。”
姬原照爬回床榻上，坐好。
小蝶應了，從地上起身，背對著姬原照，她咬著牙，將手中的藥丸放進水裏，藥丸和水即可相溶，不見蹤跡，她端起那杯水，明明是溫熱的，但她卻覺得比冰還冷。
……
京都，姬梓暘別院。
從皇宮出來，姬梓暘沒叫車夫立即回去，而是繞著京都轉上了半圈，倒不是怕有人跟蹤，畢竟現在鄢凊已經不在身邊了。熱鬧的京都夜市，叫賣聲不絕於耳。各種小吃的香味彌漫，引得人食指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