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父親的愛裏有片海(3 / 3)

父親成了我的仇人,我真是恨他。他從不管我的學習,總是讓我請假,讓我跟在他後麵一起幹農活兒。晚上不管我有多勞累,他都強行命令我把落下的課補上。他種了十幾畝田地,從不肯花錢請人幫忙,我就是他的長工,隨叫隨到的免費長工。

可以想象,我的成績該是何等的糟糕,除了語文老師欣賞我外,沒有哪個老師願意正眼瞧我一下。村裏人都勸父親,你家的那個“小倔頭”讀書完全是浪費,父親說能認幾個字認幾個吧,反正也沒對他抱什麼希望!

他們的話一點兒不假,初中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同村的一個上了高中,一個上了中專。接到通知書的時候,他們把爆竹放得劈裏啪啦地響,我伸出頭想去看看,父親對我吼道:“去把田裏的犁扛回來,你這個廢物!”

在義烏打工的堂哥叫人帶回了信,讓我去他那兒,說一天能掙好幾十塊錢。我問父親,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打工能打一輩子?”

田裏的秧還沒有插完,父親對我說,你把它們插了,我出去有點兒事情,回來要是還沒有弄好,我打斷你的腿。傍晚的時候,我在塘埂上洗腳,看見父親幫大隊書記家挑稻子,我就更瞧不起他了!大隊書記有一個離了婚的妹妹,村裏人傳言父親對她有那麼一點兒意思,想跟人家好。

但這次我錯怪了父親。大隊書記有一個親戚是省城某報社的記者,父親是想托他幫忙,讓我跟著他學習采訪。後來,我從以前的語文老師那裏了解到,我中考落榜時,父親找過他,問,我能做點兒什麼事情,老師說,他文筆不錯,興許能當一個記者。

忙完農活後,父親帶著我和兩隻老母雞去省城找那個“記者”。“記者”在看過我寫的一些文章後,搖了搖頭說,不好辦啊!父親說,你再想想辦法,“記者”說,辦法也不是沒有,隻要你能幫我在你們那完成3萬元的報紙征訂任務,我就讓你兒子跟在我後麵當記者。

對於一個偏僻的、沒有幾個人有讀報習慣的小鄉鎮來說,3萬元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回來的路上,我說算了吧,我不稀罕當什麼記者,他就對我破口大罵:“混鬼,你就繼續混下去吧!”說著就給我一腳。

父親開始拿著報紙,到鎮上挨家挨戶地請求別人訂報紙,他一個大字不識的人竟然在別人麵前把報紙的內容說得頭頭是道。

但收效甚微,他隻訂出了幾百塊錢的報紙。父親把家裏能賣的東西都賣了,然後東借西湊,湊齊了3萬元。那一年,每到月末,家裏的桌子上都堆滿了相同的報紙。

我終於可以跟在“記者”後麵采訪了,進去才發現,其實他根本就不是什麼記者,是報社臨時聘用的一個編外人員,以拉廣告、搞發行為主。

在省城混了兩年後,我回家了,兩年中我什麼也沒有學到。父親就讓我參加自學考試。我說,我就跟你一樣,種地吧。父親掄起手掌來打我,我一抬手就接住了,父親就愣在那裏:“你翅膀硬了,敢還手了?”他再抬手,我說,我學還不行嗎?那一刻,我發現眼前的他已經不如以前健壯了,他的手都有點兒枯槁的跡象了。

我在省城打算和別人合夥投資辦公司的時候,向他借點兒錢,他死活不願意,說,我一個種莊稼的,攢下的那點兒錢是用來防老的,你別打我的主意。我前腳一走,他後腳就把錢放高利貸了,我氣得不行。

我買房子的時候,他托人送來了3萬多塊錢,來人說,這是你父親放高利貸的,連本帶利都在這裏了,當初放給我的時候,他就說這是留給你買房子的,誰都不能動,好歹我以兩頭黃牛作抵押,他才給我的……我一時無語。

我結婚時,婚禮基本上是女朋友家人幫著籌備的。結婚的那天,父親是最遲一個到的,背著一麻袋的蔬菜、豬肉和香油。他說來早了,也幫不了什麼忙,反倒會礙事。婚禮宴席上,父親是要上台講話的,他哆嗦著雙手,把話筒拿得老遠,現場很吵,他又不會說普通話,沒有人聽清他說的是什麼,隻有離他很近的我聽清了,他說:“娃的翅膀被我打折過啊,我對不住他。”這是二十多年來,我第一次聽父親對我說軟話,我的眼淚一下子就衝出了眼眶。

我終於明白了父親的苦衷,在那個起伏的艱難歲月裏,沒有了愛人的他肩負著生存和培養子女的雙重壓力,將愛深深地沉入了心底。

愛玩的父親每當我同學因我做事思路清晰、行動敏捷而誇我時,總會說句:你爸爸肯定很棒!那時的我便會開心地大笑,因為我擁有一位舉世無雙的爸爸!上帝是個充滿智慧和慈愛的老人,他把我和父親設計成父女!

爸爸最會玩!爸爸帶給我充滿樂趣的童年!爸爸喜歡釣魚,於是夏天的河水邊和冬天的水池都成為我們留下無數歡笑的地方,好懷念那些吹柳笛和鑿冰窟窿的時光。記得爸爸曾帶我到香山爬山、掏鳥蛋,那次玩得真開心,回去的路上我一直趴在爸爸身上,到家倒頭大睡,直到第二天午後。爸爸也喜歡帶媽媽四處遊玩,然後跟我描述所見之景,讓我在想象的空間自由徜徉。

爸爸含蓄地向我表達深深的父愛,給我買精美的相冊,裝上我成長的相片,並用優美的文字記錄著我的變化;爸爸把我的作文佳篇打成鉛字,且精心收藏;為了我有個好身體,寒暑假帶我晨跑,並講述自己的人生感悟。

爸爸的幽默樂觀感染著身邊的每個人,也影響著我。爸爸永遠有講不完的笑話,媽媽最喜歡以欣賞的目光看著爸爸,然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對我說:“他呀,不知哪兒來的那麼多笑話。”我們兩個大家庭的孩子都喜歡爸爸,我的朋友都把爸爸當做知心朋友。爸爸的口才出類拔萃,據說爸爸講故事像孫敬修老爺爺;爸爸“腰圍三尺零五,褲長三尺一”;爸爸精力充沛,出門散步一抬腳就是好幾個小時;爸爸對未來充滿信心,總是信誓旦旦地說他和媽媽起碼要活到120歲。

爸爸對我的教育充滿智慧,用心良苦。爸爸教我對對聯,教我遊泳,爸爸給我講《上下五千年》的曆史故事;爸爸欣賞我的詩作;爸爸陪著我練書法;爸爸鼓勵我參加各種競賽;爸爸教育我要獨立、守時。爸爸告訴我“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直到現在,每逢大小考試的前一晚,我都會輕鬆地享受那種已經“成了”的感覺。印象最深的是爸爸教我學騎自行車,我一點不害怕,因為知道爸爸就在後麵扶著我。直到有一天,騎出去好遠,回頭一看,爸爸沒在,我嚇得大哭,可是那天我學會了騎車!爸爸告訴我,我1歲時第一次學會自己站起來,卻發現沒人扶的時候,也是這樣大哭的。也許這就是我們父女關係一生的縮影吧。謝謝爸爸在我人生的每個第一次中無比寶貴的支持和放手,謝謝他成為我成長過程中這麼重要的一部分。

現在正值青春期的我讓爸爸吃了不少苦,放學遲遲不回家,害得爸爸不能休息,耐心地等我回來。中考馬上來臨了,爸爸又是我強大的精神支柱和後盾。等考試結束了,我們再去爬山、釣魚,再重溫那快樂的一幕幕。好嗎,爸爸?父親的要求小時候的我很內向,看著別的小孩高興地喊著“爸爸、爸爸……”

時,我總是偷偷地跑開,就怕別人看不起自己。爹曾對我說:“咱們窮人家的孩子都不叫爸爸而是爹。”自此之後我總是叫自己的父親為“爹”。因為那時的我已經懂得“窮”的含義,懂得生活的艱苦。

長大了,爹用有限的血汗錢,讓我走上了知識的殿堂。爹為自己小時候沒錢讀書時常感到痛心,不希望我一輩子像他一樣一字不識。開學那天,母親給我用她攢了多年的布條縫了一個書包,這小小物件對於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這對我來說,卻包含了母親對我的愛及寄予的希望。

那天走時,父親哽咽著對我說:“你長大了,在學校好好學習,聽老師的話,爹以後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你讀書,你一定要給爹爭氣!”望著爹那期盼的眼神,我回應了一聲。一路上,爹的那些話始終在我心中縈繞。

可是在後來的學習中,我卻不是一個爭氣的孩子,我沒有兌現對爹的承諾。如今在一次次的打擊下,我習慣了受挫,而每次迎來的還是爹期望的眼神,我為自己找了一千萬個理由,告訴爹,下次一定拿一張獎狀回來。爹從未懷疑過我,他一直盼著盼著。

初中一年級時,我拿了個全班第一,當我捧著第一張獎狀回到家中時,爹正在田裏幹活。爹知道我拿回了獎狀,高興地丟下手中的活,跑到家中,看見我書桌上的那張獎狀時,他激動得淚水流了出來。爹拿起他一生從未見過,也從未得到過的獎狀,興奮地說:“兵妹,還真是你。好,好啊!”我第一次看見父親如此高興,我不想打擾他,悄悄地走開了。在別的孩子那裏,獎勵像是家常便飯,但在我心裏,我不需要什麼獎勵,我隻需要爹的愛,需要爹對我的支持。

時光如流水,經過歲月的洗禮,爹的頭上添了根根白發,爹老了,歲月耕耘著他的麵頰,他一肩挑著生活的春秋,一肩擔著兒女的冬夏,他為我們付出了一切。

爹,孩兒願分擔您所有的痛苦,替您承受壓力。爹,謝謝您對孩兒的付出,我向您保證:總有一天我會讓您過上快樂的日子!

我會永遠愛您,永遠……闊如大海的愛世人都唱世上隻有媽媽好,而我認為未必如此。當然我沒有任何貶低媽媽的意思,隻是因為我心底深深地明白:有一種愛,闊如大海,但卻能在現實生活中體現出點點滴滴;有一種愛,細如雨絲,卻能灑滿世間的每一個角落。這就是父愛。

(一)爸爸是一個農民,而且還是一個蹬三輪車的農民。爸爸個子矮小、樸實、憨厚。小學一年級,輪到我值周,爸爸去學校幫我生爐子。正在這時,一個平時愛嘲笑別人的同學來了,他不住地打量爸爸。爸爸走後,他第一句話就說:“你爸爸怎麼長得這麼醜?”我心中一震,緊接著淚就流了下來。以後,我便覺得自己有一個醜爸爸,我很不願意與爸爸說話,就連開家長會也不叫爸爸去,我生怕同學們知道我有一個醜爸爸。從此,我與爸爸之間有了很大的隔閡。

(二)但是,我的看法終於改變了。那一年我家種了一畝地的白菜,因為媽媽有病,所以賣菜的任務便落到了爸爸身上。他幹的活很多,每天蹬三輪車回來,都要去地裏砍白菜,第二天再去賣。那晚,我寫完了作業,便與爸爸去地裏往車上裝菜。爸爸拿毛巾把白菜抹了一遍又一遍,額上已汗珠滾滾,才把白菜裝放在車子上。他望著皎潔的月光,忽然問我:

“娃,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你醜!”

“你的學習近來怎麼樣?”

“一般。”“娃,可不能將生活裏的情緒帶到學習上去。知道我這幾年辛辛苦苦是為了誰嗎?還不就是為了能讓你好好讀書,將來能有個好前途。爸爸沒念過幾年書,但卻懂得知識的重要性。我們家裏三輩子才出了你這麼個有知識的人,可不能辜負了我們對你的期望。”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嘴上這麼說,但心裏想的卻是父親的那番話。回到家裏,我在燈下看書,這時,我聽見了屋外父親和母親說的話:“我知道娃不喜歡我。我很醜,但我心中想的是讓娃好好念書。我們家窮,沒有多少經濟來源,隻能靠這輛破三輪和一畝地,但無論如何也要讓娃安心念書。明天,我去賣了這車白菜,給娃交學費!”我聽了,不禁潸然淚下。我的腦海中竭力想象著父親明天是怎樣吃力地蹬著三輪車,怎樣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怎樣抽他的“兩頭擰”(就是用紙卷成筒把煙葉子裝在裏麵,紙筒兩邊沾上口水一擰,叫兩頭擰),又是怎樣無力地叫賣,怎樣餓著肚子,蹬著破三輪,回家照料生病的母親……我非常愧疚,坐在屋裏號啕大哭,哭自己的無知,哭自己的幼稚。幾年來,我讓爸爸忍受著寂寞與不被理解的痛苦,但是,爸爸的愛包容了一切。

(三)然而,我挨了爸爸的一頓打。在學校裏,我兩個多月沒有寫過作業,被老師發現了。爸爸被“請”到了學校。三個代課老師把空白作業本齊齊交給爸爸,回到家,爸爸氣得臉色鐵青,但始終一言不發。他叫我拿鋤頭去地裏給玉米鬆土。夏天的驕陽像一個大火球,我汗流浹背,一滴很大的汗珠流進了我的眼睛,我流淚了。我停了下來,便聽到了爸爸的喊聲:

“快點幹活!”這時我發現,爸爸的腰被歲月磨得彎了,額上的皺紋多了,而且很深,很深。一件穿了幾年的襯衫已經被時間洗去了顏色,汗珠不斷地從額上流下。下午回到家,爸爸為我做了一桌飯菜,讓我吃。望著香噴噴的飯菜,我淚流滿麵,我辜負了那一桌飯菜,更辜負了爸爸對我的期望。我狠咬了一大口魚,那一口魚,夾帶著父親的希望,生活的苦澀。我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努力學習來報答辛苦的父親。(四)這一天,下起了小雨。我沒有帶傘,淋著雨渾身都濕透了。走到了家門前那泥濘的小路上,我又看見了父親那熟悉的身影。父親把自行車扛在肩上,吃力地走在雨中。我回頭,望著父親那飽含艱辛的臉,在風雨中顯得更加蒼老。回到家,我決定為父親洗一次腳,便倒了一盆熱水,為父親脫去了鞋襪,把父親的腳放入水中。我撫摩著父親的腳,它們僵硬得像塊木頭,皮膚也裂開了口,溝壑縱橫。我又流淚了,任憑淚水在臉上肆意橫流……大半輩子的艱辛熬盡了您的精神,熬幹了您的血肉,父親,我的偉大的父親,您辛苦了!我從心底裏發出這樣的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