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款事宜已不能再拖，蘇小涼匆匆和楊睿報告過情況，與還抱病在身鄭凡一道坐上前往F省的飛機。
下飛機後再轉長途客車，總共顛簸將近五個小時，他們這才到達位於F省北部的Z城。Z城不大，工業也並不很發達，所以景程很長一段時間曾是Z城的重頭經濟支柱。如今，景程鬧得支離破碎，對Z城無疑是個很大的衝擊。和鄭凡商量後，蘇小涼決定先給F省幾個有所交情的業內朋友打電話問問。
可是幾通電話打下來，他們的答案幾乎如出一轍——
景程現在就是一灘爛泥，想收款絕無可能。
上個月末，景程原先的工人要求支付拖欠工資，鬧得沸沸揚揚，卻還一無所獲。更有甚者，據說景程原來的董事長早已攜款潛逃，如今隻剩下曾經最沒權利掛著虛職的副董事仇大海在苦苦支撐，這樣也算是在明麵上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相當的不利消息蜷縮在床頭的蘇小涼蹙了秀眉，不過，既然來了，肯定還是要試試。
蘇小涼和仇大海打過幾次交道，他大概屬於那種粗獷型的男人：
言談耿直，性格暴躁，從不知道什麼叫客套圓滑。不論對下屬還是上司，常常咽得人下不了台。這種人在如今自然很難得到別人認可，更難在處處透著利益以及算計的領導層麵上出頭，所以盡管他在景程幹了差不多一輩子，混到最後還是個掛名副董。
眼下景程四分五裂，仇大海選擇力撐，可目前繁雜不堪的困局，他能解決得了嗎？
也許，應該先見見再說。
第二天一早，鄭凡輾轉多次終於打通仇大海的直線電話。
出人意料的是，一聽說他們想見見自己，仇大海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同時還邀請他們去景程附近的一個飯店，說拖款太久，應該請他們吃頓飯以示賠罪等等。有求於人，鄭凡自然不敢應承要他請客，便推辭說由自己做東，哪知仇大海死活都不肯答應，還怒斥鄭凡瞧不起他。無奈，鄭凡隻得應約，並說自己和蘇小涼一定準時到。
聽過鄭凡複述這些，蘇小涼很是奇怪——
仇大海，什麼時候如此懂得人情世故了？難道是還想拖欠，所以好吃好喝招待他們？
不管怎樣，這頓飯肯定是要去，更何況沒努力就退縮也不是蘇小涼的風格。
臨到下午赴約時，陰沉沉的天越來越黑，暴雨欲來，正想打車去景程，鄭凡忽然胃疼。
見他疼得直不起腰，蘇小涼體貼道：“鄭凡，我一個人去吧，你留這休息。”
離婚幾年，經常出差的鄭凡因飲食不規律一直有胃病。這次出差蘇小涼本不要他來，但他堅持一起，哪曉得到了關鍵時刻又痛起來。死死按住胃部，坐在酒店大廳的鄭凡望著外麵黑壓壓的天，皺眉：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我吃點藥坐一下就沒事。”
“吃個飯而已，還能是鴻門宴？好啦，你留在這休息，我又不是第一次單獨麵對客戶。”
不容他再反駁，蘇小涼坐進的士微笑離去。她又怎知，自己一句戲言竟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