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人影在晦暗的天色中快速前行著,輕盈矯健,在低矮的樹枝間穿梭,避開了滾石較多的地方,沒多久就到了山腰。
白鳶停了下來,把顧央放在一邊,調整了一下氣息,再度背起顧央往山下走去。一定要快點下山,不然可能會再度碰上餘震。
月亮慢慢從遠山之後升起來了,被斑駁樹影切成零碎的小片,光線並不十分好,白鳶速度慢了下來,有時候甚至是摸索著才繞過了大塊的落石。這座山並不算很高,但要下山也要費一番功夫,更何況她根本不熟悉自己繞的這一條遠路。
臨近山腳的時候,已經能看到繞山流淌而過的那條河了,白鳶正要走出矮樹林,卻看見山腳有些不尋常,亮滿了火光——許多人站在山腳下打著火把。
她收回了腳步,把顧央藏在一棵樹後麵,隨後攀在樹枝上一看究竟。
“將軍,這邊也沒有!”
“將軍,這邊沒找到!”
“將軍……”
隨著一個個士卒的稟報,中間重甲加身被稱作“將軍”的男子臉色就難看一分,最後他忍無可忍,拔出腰間長劍擲入了旁邊一棵樹身:“你們是幹嘛吃的?!不過這麼一座山,你們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人?!”
“將軍……這……這山茂林叢生,岔路很多,實在難找啊。”一個士卒忍不住抱怨道。
“難找?難找就可以成為理由嗎?!聖上進去兩天了,要是有個什麼萬一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再去找!”將軍伸手發令。
“是!”
士卒們再有不甘,也隻能貓著腰鑽進山裏。
白鳶在樹上看著,若有所思。
他們要找的人是不是樹下發燒的那個人呢?不過把他救了的是她,也隻有她才知道他受傷時的狀態,比如身上有沒有盔甲一類可以表明他身份的東西,自己中途醒過來,還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人。
她躍下樹幹,走到他旁邊,卻見他已經睜開了眼。
顧央虛弱地從懷裏摸出一個令牌,黑眸裏全是冷靜:“把這個令牌給他們,他們要找的人是我。”
白鳶看著令牌,再次笑了一笑,她和昏過去的白鳶不同,昏過去的那個笑起來溫婉靈秀,同是一張臉,她笑起來卻分外張揚,“這麼明目張膽地給我,不怕我把你殺死在這裏然後搶了令牌走人?”
顧央被這笑容弄得愣了一下,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疑惑,依舊平靜道:“你不會。”
白鳶看了他一眼:“容易看穿別人的人都很無趣。”
他把令牌遞過來,白鳶拿起往山下去,身後卻傳來了他的聲音:“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可以告訴我麼?”
“無鳶。”白鳶淡淡道。
名為白鳶的追根到底不過是那個溫和的人,她也有自己的名字。
……
無鳶並沒直接把令牌給將軍,她躲在一棵樹上,對著將軍扔出了令牌。
將軍猝不及防被砸了個準,“什麼東西!”
他撿起來,對著月色看了看,“聖上的令牌!”
“找到了!”
“聖上在這裏!”
與此同時,士卒的聲音在臨近山腳的地方響起。
大部隊很快移動了過去,火光全部朝著那邊簇擁了過去。
無鳶最後回頭看了看,笑道:“再見咯,我唯一救過的人。”
但她還沒有走出幾步,便無力地昏倒在了地上。
過了一會兒,地上的女子慢慢睜開眼,看著身旁的環境,有些迷茫:“怎麼已經下山了?”
回答她的,是無邊的月色。
後來,史書記載的大胤王朝的盛世,就從大胤與勒塞蠻族戰爭結束的這一年開始,而開創出這一盛世的皇帝,被後世稱為“耀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