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簽吧。”陳皇後半抿了口茶,似乎十分期待這些年輕後生的表演。誰料的身旁卻是穿來一聲再刺耳不過的女聲,“紫色。”
秦玉暖淡然地抿了些果酒,看著芸貴妃一對柳眉挑成了一個嗔媚的弧度,繼而身子一懶,靠在椅欄上,又補上一句,“本宮最討厭紫色了。”
全場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尚姑娘腰間那掛紫色香囊上,尚姑娘亦是縮著手站在宴席中央,額頭上爬滿了汗珠,隻覺得自己就是是一隻供人嘲笑的猴子,狼狽不堪。底下掛著紫色花囊的姑娘也是私下連忙拽掉自己的花囊,扔到了桌底下的帷幕裏。
“妹妹何必呢。”陳皇後開口勸道,麵上依然高雅從容,“不過是個花囊。”
“本宮不喜歡。”芸貴妃斬釘截鐵地道,臉色冷如冰霜,她向來不忌憚和皇後作對,這次,也不例外。
陳皇後身子頓了頓,她很清楚芸貴妃不喜歡紫色,過往的宴席上,皇上也總會遷就著她,可如今,是在她的花朝節宴會,是在她的地盤,芸貴妃已經占據龍寵那麼多年,囂張得太久了,她這番,就是要讓她知道,誰,才是這大齊後宮的第一人。
“今個,本是個喜慶的日子,”陳皇後雍然開口道,“妹妹若是再不喜歡,也忍這麼一回吧,”說完便朝著尚姑娘點頭道,“尚姑娘,抽簽吧。”
誰知這尚姑娘腳一軟,直接無視了為自己撐腰的陳皇後,直接朝著芸貴妃跪下磕頭道,“臣女真的不知道貴妃娘娘不喜歡紫色,此番,此番全是誤會,臣女回府後,莫說紫色了,就連藍色,深藍色但凡和紫色挨邊兒的東西都不用了,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秦玉暖在底下看著陳皇後有些變形的臉,也不怪這尚姑娘竟然該駁了陳皇後的麵子,若是自己沒記錯,這位尚姑娘是將門之女,其父正是芸貴妃的哥哥——遠征大將軍蒙化手下的一名副將,為了家族的存亡興盛,也不得不朝著芸貴妃認錯磕頭。
而一旁的陳皇後,那心裏頭的不滿也再也藏不住,都漲紅在了臉上,卻依舊強撐著一副大度模樣,“尚姑娘快起來,這不過是一個香囊,想必芸貴妃也不會怪罪於你的,何苦呢這是?”
好在這尚姑娘認錯認得十分賣力,加上陳皇後在一旁看著,芸貴妃也隻是厭惡地揮揮手,隻讓這位尚姑娘老實在家繡花,不要再出現在她麵前,便就作罷了。
看著有些恍惚的尚姑娘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嬤嬤扶了出去,秦玉暖略略有些出神,若是沒有進宮門時那位胖嬤嬤的那句提醒,秦玉暖也不會知道芸貴妃的喜好,若她不是改了性子,敢和上官儀爭辯,從中與方子櫻結緣,也不會多管了這換花囊的事。
環環相扣,她重生一回,就像一顆跌落池塘的石子,注定要卷起幾圈的漣漪,改變一些事件的發展。
尚家姑娘的離去並沒有給宴席添多少不快,宮人們按部就班地端著盛著點心的高腳盤子上來,酒樽裏的果酒空了,身後的宮女也會及時添上。
陳皇後接連抽了幾根姓名簽,運氣不錯,抽到的,都是些才藝出眾,家世顯赫的姑娘,宴席上,時而高歌曼曼,時而琴聲清越,三皇子司馬銳欣賞時每每帶笑,又是甜了不少閨中女兒的心,半場宴會下來其樂融融,玉壺交錯。
隻是秦雲妝顯得有些焦急,她知道,其實這些表演的人都是內定好了的,按照常理來說,她自己也一定在其中個,隻是不知道為何,陳皇後遲遲沒有念到自己的名字。
秦雲妝這番小心思,秦玉暖再清楚不過。
“姐姐莫急。”秦玉暖慢條斯理地替秦雲妝夾了一個金絲卷,安撫地說道,“往常這最好的節目,不都是要壓軸出場的嗎?”
秦雲妝瞥過眼,“自然。”末了,嘴角隻是有些牽扯地一笑。
兩人的交談似乎引起了陳皇後的注意,秦玉暖抬起頭,正是看到陳皇後捏著一根竹簽淡雅一笑,朝著這邊,“今天的最後一個花簽,是秦家三姑娘,玉暖。”
秦雲妝一驚,秦玉暖比她更驚,前世,她可沒被抽中過。
秦玉暖暗自掩下不解的神情,隻露出一種受寵若驚的向往,看著陳皇後意味愈發深邃的笑容。
“來,抽支花簽吧。”陳皇後一邊朝著秦玉暖招手。
秦玉暖乖乖上前,無視司馬銳帶著新鮮感的眼神和芸貴妃傲然的輕蔑,伸手隨意在竹筒裏抽了一枝出來,心裏頭隻想著,隨機應變便好。
“嗯,這支抽得巧了,”陳皇後眉眼一彎,笑道,“題目是,蒙眼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