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北狄口音,房間裏的人瞬間都提高了警惕,如今北狄的塞淳公主雖然已經和大皇子司馬若成婚,可是大齊和北狄的關係卻依舊因為圍場行刺事情敏感脆弱,再加上完顏肅回北狄之後也不知道會如何稟報在大齊的情況,但是看在鹿關的軍隊動靜來看,兩國關係走向該是好的。
說到鹿關,秦玉暖又想到了完顏肅上次提到的那筆生意,據說完顏肅在北狄京城稟報出使事宜沒過多久會就被調離京都,鎮守鹿關,到那時,秦玉暖通往北狄的財路也就能徹底打開了,沒錯,秦玉暖最終還是選擇了答應完顏肅的合作要求,既然有銀子,幹嘛不賺,再說,就算東窗事發,秦玉暖也有足夠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說到這,外頭的動靜就愈發大了,一個操著北狄口音的婢女語氣有些嚴肅:“我們大皇子妃看上你們的糕點想要學了做給太後娘娘吃,當做太後娘娘的壽禮,你們居然如此無禮,當心我們皇子妃砍了你們一個個的腦袋。”
北狄民風開放,也難怪這個婢女會將砍啊殺的掛在嘴上。
雅座的窗戶開了半扇,秦玉暖依偎在冷長熙身後看著大堂裏的動靜,這裏視角剛好,可以讓秦玉暖很清晰看到身著漢人服飾的塞淳公主,不,現在應該叫做大皇子妃,她櫻唇秀眉,英氣飛揚,隻是嘴角不高興地耷拉下去,塞淳就是這樣一個會將自己所有情緒全寫在臉上的人,這樣的人率真,可在這重重深宮中卻是十分危險。
大皇子司馬若也來了,但他隻是神色淡然地看著塞淳公主的婢女們和京城第一樓的掌櫃的理論,並不參與,他依舊是一身白衣,腰間是繡了金絲的低調奢華的腰帶,隻是眉眼間帶著微不可察的淡淡憂傷,似一種文人憂國憂民的惆悵,司馬若,他娶了一個根本不愛的女人,作為一個政治工具,他的表現有些出乎意料的沉穩淡定。
隻不過,除了沉默,他也別無他法。
麵對塞淳公主的婢女的挑釁般的質問,掌櫃的顯得有些為難,倒是一旁有客人忍不住插話道:“你們北狄人有什麼資格學習我們大齊的糕點,你們北狄人生性粗魯野蠻,怎麼能領會中原糕點裏的心思,再說了,難道讓你學會了,好將秘方傳到北狄去嗎?”
這個人,一聽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達官顯貴,開口閉口都帶著自以為是。
“你什麼意思?”塞淳推開婢女,徑直向前看著這多嘴的中年男子道,“我們北狄哪裏需要偷學你們大齊的吃食,我們有馬奶酒有酥油茶有烤全羊,哪像你們大齊人,吃個飯還要用筷子那麼費事,盡是一幫文人騷客的賣弄。”
“哼,”另一個中年婦女又接過話道,“既然如此,你一個北狄人幹嘛要學?還不是要討好給我們大齊的太後娘娘,北狄被大齊打了這麼多年,恐怕早就是內政空虛了,不然,又為什麼會和親投降呢?”
說話間,突然一個茶杯就直接地朝著塞淳的麵門砸過來,速度之快有些出乎人的意外。
可就在離塞淳的腦門還有一掌遠的時候,一隻有力的大手卻突然出現,穩穩地接住了這個被當做暗器使的茶杯,大手慢慢收回,將茶盞慢慢地放在桌上,又摸了摸臉上的黑色麵具。
秦玉暖跟在冷長熙的後麵,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個還保持著扔擲茶杯企圖襲擊塞淳的小個子,秦玉暖眼神微微一眯,就在這小個子出手前,冷長熙就發現了貓膩,雖然秦玉暖和冷長熙都和塞淳沒什麼交集,可是若這一茶杯真砸下去,按照塞淳的脾氣,不鬧騰一陣是不會罷休的。
秦玉暖的眼神慢慢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發現其實除了這兩個喊話的人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是有些猶疑的,他們既忌憚塞淳如今的大皇子妃的身份,又痛恨北狄人和大齊的連連交戰,曾一度鬧得民不聊生。
“這兩位貴人說得都有道理,”秦玉暖微微一笑,挽過冷長熙的手臂站了出來,“隻是,民婦還是覺得,如今既然大齊和北狄已經簽訂了合約,建立邦交,那便再沒有敵人之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塞淳公主背井離鄉來到大齊,也算是個客人,而且既然塞淳公主已經嫁給了我們大齊的皇子,也就是自家人,我相信,就算到時候北狄和大齊再起禍端,塞淳公主也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秦玉暖說完最後一句話,將頭慢慢扭向塞淳,眉眼彎彎,和婉地一笑,“公主,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