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獲得空前成功,雖然出現了一幕鬧劇,卻絲毫無損演出的質量。全體演員一次次謝幕,場下掌聲經久不息。許惠娟因為激動淚光閃閃。坐在前排的革委會領導們走上舞台,和全體演出職員握手,表示慰問。方領導自然走在前麵。他們握手慰問仿佛都訓練好的,保持一樣的笑容和時間,連搖擺手的動作也如出一轍。但是事情亦有例外,方領導走到了舞台的中間握住了許惠娟的手,從台下看去,她的個頭比方領導高出一截。方領導拉住許惠娟的手,沒有采取先前的姿勢,一反常規,又加上了一隻手,將她的那隻手握在掌心裏,還湊過身體,對她說了一句什麼話,她的臉上有不自然的笑意。方領導久久拉住她的手,後麵的領導們隻得站成一排等他,他們不可能和握過手的人再握一次,也不可能越過方領導和那邊的人握手,對他們來說是尷尬時刻,而方領導好像並不自知,渾然忘我。許惠娟已經意識到事情的不妙,她慢慢抽回手。方領導依依不舍讓她的手象一條魚從自己手裏滑走。隨後,他和後麵的演職員們握手,又恢複到先前的姿勢。接下去,慰問的過場很快過去。他們和演職員們站在一起鼓掌,台下觀眾再次報以熱烈的掌聲。
人們如潮水般從大禮堂的門口湧出,建軍和母親、弟弟隨著人流走出禮堂,感到一陣涼意,秋夜的寒氣已經侵襲了肌膚,再者剛才禮堂裏十分溫暖,兩廂反差,自然覺得格外冷。建軍在人群裏尋找王成和大慶的身影,人太多,找不著他們。他隻是拉住建國的手,而建國拉住母親的手一起往家走。
路上有人說,那個姓方的領導對那個上海女青年好像有意思。另一個聲音,他握手的時間太長了,孬子都能看出他對她有想法。另一個女人聲音,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什麼男人都想勾引,領導也想勾引。再說,那個姓方的也不象領導,個子不高,還好色。前麵的人又說,別說了,小心你的嘴,別被人告發,姓方的領導把你逮去批鬥。女的果然嚇得不敢出聲。
建軍隻聽到黑暗裏雜遝的腳步聲。抬頭看,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厚重的雲層堆積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