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翻墨長嘶,抬起前蹄就往前踹。“啊——”楊緹績一聲大叫,呼得虞瑾心驚肉跳的。隻見他翻滾了幾下子,就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可翻墨的脾氣是那麼好消得嗎?就在它還要一蹄踩下去時,虞瑾將手指扣成環,放進嘴裏吹了一聲短哨。聽到這聲哨,翻墨一頓,立即拋開躺在地上裝死的楊緹績,撒歡地跑到虞瑾身邊,虞瑾上前摸摸它的黑鬃毛,再扭頭對地上的少年說:“起來吧,別裝了。我已經看見你躲過翻墨的一蹄,好快的身手,不錯。”
“……嗬嗬、嗬嗬。”虞瑾一說完,楊緹績就幹笑著利落從地上爬起來,“我隻是想博取下先生同情而已,謝謝先生讚揚,嗬嗬。”
虞瑾意味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重新戴上黑紗鬥笠,翻身上馬,身上的鬥篷像展開的旗幟,聽她大幺一聲:“駕——”於是,翻墨就帶著它的主人向城鎮跑去,隻留下一人和一句話:“我在最近的城鎮入口等你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我未見你,你就不要再把我當成你的先生。”
“是!”楊緹績應聲答應,看著前麵一人一馬帶著揚起的塵土飛奔離去,還發自內心感歎一句:真是匹好馬。
不過……他該怎麼在半個時辰內,趕到最近的城鎮入口呢?
“先生!先生!等等我啊!”楊緹績跺了跺腳,咬咬牙,抓起先前丟在地上的長竹棍,追上前去……
東鎮,東城離夢苴關口最近的城鎮的入口,虞瑾還是戴著她的黑紗鬥笠,披著青色棕紋鬥篷,嘴裏吃著剛買來的桂花糕,清香滿甜,一手牽著正悠閑的翻墨。她還不時抬頭看著半空,日頭已經漸漸偏西,離半個時辰結束快沒多長時間了,那位叫楊緹績的布衣少年會不會及時趕到,如果趕不到,那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能再等他了。
在虞瑾暗自胡思亂想的時候,“呼——呼——”沉重的喘息傳入她的耳中,呀,來了呢,剛好半個時辰。不錯嘛——這時一根竹棍被丟在她麵前,接著一直在拚命追趕的少年來到她麵前,還沒等她開口,一下子就癱在了地上,還喘著粗氣對她大聲說:“先、先生,有水麼?我要、渴死了。”
於是,正在他抱怨著,一個裝滿水的水袋就丟在他麵前,楊緹績二話不說,也不客氣,抓起水袋就大口大口地往嘴裏灌水。見他這樣,虞瑾皺了皺秀氣的柳眉,對他說:“哎,你這樣,會很傷身的……”但她又發現沒有這個必要,因為楊緹績已經仰頭喝光了水袋裏的所有水,還用手抹了抹下巴上的水珠。然後他拿著空水袋,轉頭問她:“先生說什麼?”
虞瑾汗顏,忙掩飾自己的尷尬:“沒、沒有什麼。”之後她又很有禮貌地接過水袋,走到一旁的茶館裏重新蓄滿了水,再把水袋放到了翻墨身上的一個包裹裏。然後關切地問他:“你休息夠了嗎,我們還要繼續趕路。”說完,她再翻身上馬,背對楊緹績:“跟我走,先去找個客棧歇腳。”
楊緹績聽了,忙看著她的背影道:“不用了,不用了。”
“哦?”虞瑾好奇地轉過頭來問,“為何?”
楊緹績有些不敢直視虞瑾的眼睛,越發小聲地說:“因為、因為我家就在這鎮子裏。隻是……”
“隻是什麼?”
“我家裏一片狼藉,怕會嚇到先生。”
她一聽,心中一怒,你個小小兒郎居然小瞧我!於是乎,虞瑾大怒:“怕什麼!我怕過誰?”不過虞瑾想了想,還是對楊緹績緩聲道,“你來帶路,去你家,正好省了我一筆路費。”
“是!是!”少年受寵若驚,忙點頭應著。
殘血夕陽下……兩人一馬,一前兩後的行走在這熙熙攘攘的小鎮裏,向著少年家的方向走去。這地方,到底是歇腳?還是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