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 各思算計(1 / 3)

晚霞嬌紅,卻在天際漸漸消散,暗色將彌漫。二人一馬的影子,隨著晚霞漸散,也慢慢隱入隨之出現的黑暗中……

但是,那馬背上之人所戴黑紗鬥笠下的眉頭,隨著他們每多往暗處行一段路程,就更皺一深。因為他們前行著的同時,她所觀察到的現象是:路道兩旁的農家便越來越少,叢林則是越來越多。可明明是一位讀書之人,為何卻要居住在如此偏遠郊區?虞瑾在內心疑惑,然後,她抬頭看了一眼亮色漸變的蒼穹,遠方天山相連之處,有一層正滾滾壓迫而來的黑雲,看來就快要起風了。

突然不知為何,虞瑾腦海中閃過爹在她臨行前,給她煩得要命的字字忠告:“在外不要輕易露相。不要告訴任何不熟識人你的身份。不要招搖過市。不要……”

不止這些,她還記得,爹又講:“不要輕易露財。不要獨自在荒郊夜行。”

現下想來,這些都是有依據的。但這下可如何是好?!她今日好像把爹的好多忠告都違背了,她為方便行路,就把五十兩銀子當著眾人麵,大庭廣眾之下賞給了看守士吏;她為自己解熱,就脫下專門準備用來掩容的鬥笠,不料卻讓楊緹績給看了去;她見少年老實,就又對他抖漏了自己的身世,現在卻又要與他一同將行在夜色中!

可她自己連布衣少年的半點情況都不怎麼知曉,就這樣信了他,怎會如此,真是火惱!真是火惱!虞瑾越想,心中便越來氣,心中竟起了些許殺意。就是你,讓我這般難堪!

然後,在她緩了緩起伏不定的胸口後,便抬手拉低了黑紗鬥笠的邊沿,又係緊了鬥篷的前帶,緊接著,她低頭從貼身袖口裏順出一把短匕,在昏暮之中細細瞧了瞧這短匕的鋒利程度。嗯,不錯、還挺好的,抹斷別人軟綿的喉管,足矣。

做好這一切,她拍拍身下被主人氣場影響到的良駒翻墨,待它調整了自己原先還有點混亂的步息後,就輕輕躍下馬匹。虞瑾抬眼瞧著走在前頭的楊緹績,少年執著長竹棍,腳步歡快,看起來心情不錯。不過,她是真不知曉他拿那竹棍要做何事?但她看得一臉不爽,心中直來氣。隨之,那有節奏的“噠噠”馬蹄聲,突然停止……

楊緹績這位慢半拍的家夥,就在虞瑾的密切注視下,漸行漸遠。走出一裏開外了,他才發覺,自己身後,好像是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對勁。無知懵懂的他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於是轉頭就想要問虞瑾:“先生,怎麼……”霎時,寒光一閃,一件冰涼危險的物件抵在了他的頸脖,立刻,又有一隻手按住了他的另一邊肩膀,“了?”剛問出口,有股很自覺的陰森涼氣便從他腳底盤旋而上,那麼一刻,他真以為時間停止,隻有手腳還在不住地陣陣發涼。

其實,虞瑾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不遠處,不過是有意要和他保持距離,再想引起他的注意,等他轉頭,就趁機劫持,更好方便地使他就地伏法。這想法,真的不錯。她,就是此時此刻的法!此時此刻的王法!而少年的命,就自然而然的掌握在她手中。

兩人心裏各有所思,好在過了許久,楊緹績回過神來,骨碌一轉眼珠,心中一計躍然心頭。見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先生……”

然而,他身後那人比他更有頭腦,早就猜到如此,一旦回應,便立即會被識破。所以,身後隻有風起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少年全身一哆嗦,暗罵身後那人的狡詐,接著雙手握緊了手裏的竹棍。他先是試探地詢問道:“您去哪兒了,先生?為何我聽不見你的腳步聲了?”

“哧!”他身後那人沒忍住,噴笑出來。

沒錯,就是現在,他要乘敵不備,憋著一口氣,在千鈞一發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向後一甩!

但是,虞瑾也不知自己為何要笑,大概隻是因為她本騎著馬,可少年卻是說聽見她的腳步聲。好吧,真著實搞不懂,她一聰慧之人的笑點在哪。可現在不是討論這種問題的時候,那“呼——”的一棍,可是攢足了楊緹績全身的氣力。見竹棍就要朝自己頭頂砸來,虞瑾隻好放開短匕,閃身一躲,也鬆了對楊緹績的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