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莫笑話我,”虞瑾勾唇,總算是有了一絲笑意,她道,“我早些年的不屈,桀驁,已然出頭,隻是缺少一個鍥機來怒綻罷了。”她雪中回首,襖肩上的白毛襯著她白皙細膩的膚色,宛如雪中冷傲的仙靈。
朱惰點點頭,道:“也是,三年前先生便可以大殺四方,又怎會現在才嶄露頭角。”
“唉——隻是想起自己的那把銀鐵長槍,還留在不想歸的虞府中,這可如何是好。”虞瑾挑眉,故作遺憾地道。
看著她一本正經地盯著自己,朱惰隻好無奈地扶額:“我們今夜,去偷他個爽。”
“還是七哥對我最好了!”虞瑾難得展露出小女兒的姿態,倒也不錯,更像她自己。
夜晚,兩人換了一身輕巧的夜行衣,趁著月色飛身出了雲瀾閣。
月色銀白,在雪上倒射出的也是銀白,銀白與銀白相混合,居然有了一種讓人眼花的鬼魅,因此就算現下街上還有不少行人走著,卻也見不到屋頂的二人。哪怕就算見到了,也隻是以為自己眼花,錯看兩隻貓而已。
“先生,你知道今日是什麼節日嗎?”朱惰壓低聲音,邊奔走在磚瓦上,邊對身邊的虞瑾道。
虞瑾不想著他道,便快聲道:“快說!”
“哎呀,真是無趣,不好玩——”朱惰故意歎道,惹來虞瑾一個怒意的眼神後,忙說,“今日是百五節,晚上我們還要吃冷食……”
“那豈不是更無趣!”虞瑾耷拉腦袋道,還以為是什麼好玩的節日呢,沒等朱惰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
往前一看,還差幾步距離,就到達目的地了。虞瑾連忙振作起來,轉頭看向朱惰,很有默契的,後者也恰好轉頭與她對視一眼。兩人互相一點頭,接著向前快步移去。
兩聲不足引人注意的輕響,二人落地,片刻後在虞瑾的帶領下,閃身到了她房屋外的一處暗角。
“七哥,我進去,你把風。”虞瑾的聲音幹脆利落,說完人已閃身過去,全然沒有朱惰半點反駁的餘地,隻得留下他在原地無奈搖頭——這個先生,還是那麼霸道。
進了房內,屋內擺設依舊,上次的血跡早已被人清洗幹淨。一切都還是她平常待著的房間的模樣,可是這次,虞瑾沒有半點猶豫,她眼中閃現出來的冰冷,可不是一般人那麼容易就做到的。
該鐵石心腸,絕不心慈手軟。
她如一隻梁上野貓,落地腳步悄無聲息,輕輕地向前移動著。屏息斂聲之際,側頭看到了自己所想要的長槍就立在屋內一側。於是以一種快的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上前,閃身拿起自己想了許久的銀鐵長槍,然後奔出門外,飛身上了屋頂。早準備好接頭的朱惰半彎著腰站在屋頂上,伸手一搭,將虞瑾的手握在掌心。
“走!”容不得片刻緩急,虞瑾沉聲,便與朱惰一同離去,消失在刺人眼的滿街銀白光亮中。
虞府,半夜同樣也有一個人翻身入內。
恰巧在虞瑾與朱惰二人離去無影的那一刻,聶鈺舛跳進了虞府裏,他往夜空眺望著,沒找到星辰。滿眼眸裏的落寞哀傷思念促使他閉上了眸,扶著邊上的牆,一時之間緩不過來。
來這裏,有她的影子,我可解心頭相思。
可……
玲瓏紅豆相思苦難解,我心頭那一朱砂難尋。
穿堂風過,帶來了你曾經的故事,天地浩大,我卻不能與你並肩共賞。
何苦。
我還尋得回你嗎?
……
站在屋裏,撫摸著那銀鐵長槍的槍身,虞瑾隻覺得心中的空洞總算填補了好多。但為什麼總還是覺得那麼空虛……她到底忘記了什麼?她不敢說,心中一直有一處空白,難以填補的空白。
好像有個人,曾經在那裏呆過一樣,可她明明什麼都記著,卻好像什麼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