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綠蔭深處桃子熟(1 / 3)

那天袁朗帶著張楠逛到很晚也沒回來。袁家爸媽把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袁老爹看看升上來的月亮,嘟囔著罵:“拉了那麼嬌滴滴的媳婦兒出去逛,碰上狼咋辦?”袁家老娘樂嗬嗬:“啥狼降得住你兒?”袁老爹嗔怪:“那你剛才拜天做啥?”袁家娘嘴上不服:“俺替狼拜。”

隔了一會兒,袁朗的爸說:“別折騰人閨女了,我看了,這孩子不錯。眼神兒嬌氣,心裏穩重。不是養不家的嬌羔子。”袁朗他媽樂:“閨女是不錯,就是骨子裏忒剛烈,也難怪,花骨朵兒似個人兒,擱誰不疼?吃虧在從小兒太順了。我磨磨她,以後才受得住委屈,人啊,忍得下,才有福氣。”袁朗的爸點點頭:“難為你這番心,不知道朗兒明白不明白。”袁朗的媽歎口氣:“咱朗兒啊,隨你,人精,護媳婦兒著呢。不是我肚子裏那狼崽子了。嗬嗬……當初做夢懷了個狼呢。”袁家老爹笑一笑:“狼兒,朗兒。兒長大啦……”

要離開伊寧的頭天,袁朗天沒亮就讓袁家老爹給叫走了。袁家婆婆教媳婦兒縫被子的時候兒給傳了話:“說是定向爆破拆個啥舊樓,炸藥不靈了。他爹說朗兒會鼓搗那個。”然後問張楠:“朗兒還會那個?”張楠笑:“我不知道。他沒說。”然後低個頭兒繼續牽被邊兒。

太陽光照到炕上,白花花映著張楠俏生生的模樣。袁家媽看著兒媳婦兒,笑了:“我知道,現在城裏不興做被了。”續兩針:“我教你烤饢部隊上也沒爐子。”再笑:“會烤羊也沒羊啊。這都是找你茬呢。”張楠“啊”了一聲,抬了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婆婆,也不問,等她說。袁家媽說:“你是個好閨女,隨彎兒就彎兒的,不認死理兒。媽看出來了,你跟朗兒合適。那狼羔子忒野性,媽是怕啊,真配個針尖麥芒兒的過不住。”張楠低頭笑,不說話。

袁家媽繼續問:“知道媽為啥不讓你在家穿JUN裝不?”張楠沉吟下兒:“回家了,就放下外麵兒的身份,專心當媳婦兒。”袁家媽樂:“傻丫頭,媽是純向著你,你想啊,你少校,朗兒中校,你穿了那衣裳就矮他一頭。脫了好!脫了JUN裝就是他媳婦兒,平起平坐,跟他撒潑耍賴,他能把你咋地?再加上你小模樣得人意,沒轍了就哭天抹淚兒唄,朗兒準酥半邊兒。那關起門兒來不就全由你了?”張楠笑出聲:“媽,您麵兒上忠厚,心裏精。”袁朗他媽說:“沒你精。見了我老太太沒十天就哄著我教你整治我親兒。當我看不出你跟我裝蒜呢?”張楠臉紅了:“什麼也瞞不過您。”袁家媽歎口氣:“楠兒,你聰明,年輕輕兒就少校了,聽說還是啥主任。外頭的事兒準多。過上日子還不得跟朗兒對著忙。可是啊,媽媽跟你說,天上的太陽,明晃晃耀著威風,孤單單的就一個;晚上的月亮朦朧朧的委婉,身邊兒星星圍成了片。女人啊,孤單著淒涼。你看著,到什麼時候兒,你混到了懷裏麵睡著孩子,身邊兒爺們兒打著胡嚕。你這一輩子就有啦……”張楠臉紅了,低下頭,嗯了一句。

順利爆破了那樓回來,袁朗眯著眼睛跟他爸說:“這艾彌爾,幾年不見神神鬼鬼的,今天又跟我聊些什麼JIAO義啊、神聖啊的,爸,他天天拿著槍在草場上幹什麼呢?”袁家爹皺眉頭:“這小子,可惜了聰明腦袋,天天胡混。”皺個眉頭:“朗兒,你是兵,離他遠點兒。他爹都不放心他。”袁朗若有所悟,點點頭,又樂:“您也不放心我。”袁家老爹搖頭:“朗兒,爸放心你。真的。”回頭看兒子:“你小時候,爸帶你去打狼的事兒你還記得不?”袁朗點頭,有點兒興奮:“記得,那狼王,鬼似的,成片的禍害牲口。那時候兒小,不懂。現在想起來,它算個英雄,知道咱算計它也敢來,沒七成把握不伸爪子。身邊兒的狼個個精壯,也不知道怎麼帶出來的。”袁朗他爸笑:“狼群裏自己咬,老弱病殘就內部裏咬死。優勝劣汰才能保住草原狼萬年的精氣神兒。狼王不光自己悍、精、還得狠。”

袁朗看著月亮,想心思。袁老爹說:“我現在還記得,那狼王最後的樣子,敗在太心疼母狼了,跑的時候兒把好道兒都留給母狼。也就是咱開著車追,要不就跑了這畜生了。最後把它們逼到絕道兒上了,它護著母狼鑽了土窩子,自己躥到山坡上引開咱們……”袁朗垂下頭:“我記得,臨死的時候它還那麼威風凜凜的瞪著我。然後,它就跳下去了……”袁家爹說:“那母狼也烈性,看狼王跳了崖,扒散了土窩,把自己活埋了。轉天……我帶你去刨狼屍首,看見狼王渾身是血的爬回來死在土窩上。艾彌爾高興得蹦高兒。朗兒你哭了……爸就知道,甭管多淘,你是個善心的孩子。”歎口氣:“那頭狼是少見的狼精。它死了,草原上十來年沒再有過成氣候兒的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