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喜開口,眼睛卻看著窗外頭。
聞樂所住的公寓在二十七層,又在小區當中,看出去密密麻麻全都是一式一樣的大樓和窗戶,談不上任何風景,但聞喜就是不把目光調回來。
氣氛凝重,聞樂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她勉強笑道:“到底怎麼了?姐夫欺負你?沒有接你的電話?還是說錯話讓你生氣?”
聞喜用一種並沒有太大起伏的聲音說。
“振東在外頭有人。”
聞樂臉上的表情完全僵住,然而眼睛卻出賣她的心聲。
聞喜卻在此時把臉轉過來,與她目光相對,數秒之後突然垂下眼笑了。
“看,連你都覺得終於來了。”
“……”
聞樂突然覺得姐姐纖細身體已經無法支撐坐姿,驚嚇中起身過去坐到她身邊,一把摟住她的肩膀。
她連“事情究竟是怎樣”都無暇說,開口就是:“姐,無論如何我都站在你身邊。”
話雖這樣說,但所受的衝擊卻讓她聲音都變了調。
還要聞喜反過來安慰她,抬手按在妹妹的手背上:“樂樂,不要害怕,這樣的事在世上每天都重複一億遍。”
聞樂吸口氣,要自己冷靜下來,再開口直奔主題。
“你怎麼發現的?”
這句話說出口,她也覺得吃驚。
袁振東是個太好的姐夫,這些年對她十分親厚,傻子都明白這叫愛屋及烏,但聞喜說他有二心,她竟沒有一點質疑。
聞喜說得不錯,就連她都覺得這件事終會發生,太美的東西總讓人覺得不真實,這對完美夫妻突然發生事故,她完全沒有“怎麼可能?”的感覺,她隻覺得“終於來了。”
聞喜輕聲道:“對方上門來見我,要我讓位。”
聞樂隻覺得一股濁氣倒灌上腦門,整張臉猛地漲紅,呼一聲站起來猛拍桌子:“有這種事情!哪來這麼囂張的小三,簡直無恥!”
聞喜拉住她:“你不要激動。”
聞樂匪夷所思:“不要激動?我聽得都要腦充血,走,我們去找袁振東理論。”
“現在不,我需要一點時間回神。”
是真的,聞喜早晨開門見到那個年輕女孩子,驕傲又美麗的臉,從上往下又自下而上地打量她,她都不用多說一個字聞喜就明白一切,她有一種臉上被人迎麵拍中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的靈魂至今不知在哪個太虛空間震蕩,實在不宜處理任何事情。
但她仍舊記得早晨那短短十幾分鍾發生的一切,那女孩打量完她,用一種輕蔑語調說:“原來不過如此。”
聞喜與她麵對麵,奇跡一樣,外表居然還能保持鎮定。
她隻記得她真正年輕。
她甚至可以在晨光中看到她臉上細密的茸毛,她幾歲?十九?二十?是可以任性以及不顧一切的年紀,因為覺得青春正長,而且永無止境。
其實都是幻覺。
她還看到她插在口袋裏的兩手握成了拳頭,肩膀繃得緊緊的,一條腿一直在不自覺地小幅度晃動。
她很緊張。
聞喜回想自己的少女時代,她問自己可曾這樣不顧一切,答案是沒有。
聞喜入定那樣,對方反而忐忑起來,換一隻腳重心站立,提口氣又道:“你知道我是誰吧?布魯斯一定對你說起過我。”
聞喜要隔一秒才想起布魯斯是袁振東的英文名,袁振東在外資企業工作,辦公室銘牌都用布魯斯袁,但他在家裏從來不說洋文。他還曾說過自己在加拿大讀書的時候叫傑克,然後到美國進的頭一個公司又自稱丹尼。
中國男人的洋名字總是隨意到俯仰皆同,袁振東說他在大學裏認識十八個傑克,然後到美國又連相熟的唐人街中餐館幫工都叫丹尼。
所以他見她第一麵就鄭重反複:“聞喜,我叫袁振東,振作的振,東方的東,請叫我振東,務必。”
她這樣一叫就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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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貼錯了,已經改過,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