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有特點的人物是盲表叔胡光明,給人說書算命,眼睛瞎了,心裏卻光明透亮,給人預測吉凶禍福,不僅可以看到前世,更可以預知未來,真的像看見了一樣。這個人物非真非幻,寫法上比較魔幻。
盡管在長篇小說的整體把握和藝術傳達上,田揚帆都表現得比較練達老到,但在我看來,小說最大的敗筆是凸顯於整部文本之前的“緣起”。的確,這個開頭最能體現田揚帆骨子裏的東西,其中隱現著文化人的一種調侃諷世的神情意態,以及自諷自嘲的筆墨趣味。但以這種文人的智慧稟賦和幽默諧趣的閑閑的筆調,所營構出的情境氛圍和敘事姿態,或說是一種風格設計,卻與整部文本之間存在著強烈的“間離”感,不僅在感覺上不和諧,而且更糟的是它輕而易舉地解構了曆史、生活的沉重感,而這正是《國風》所承載著的最有份量的重負,也是小說的價值之所在。通常作品中的“緣起”,大都用以概括交代故事人物的來龍去脈,而書中的“緣起”則成了一節閑章,成了完全遊離於整體布局之外的贅物。
小說結尾留下了明顯的缺憾,因前麵鋪展世相細節結實具體,透視社會人生,又隨處生發,寫得比較豐厚飽滿,但收尾卻有些急促,二十年的光陰幾筆匆匆帶過,又因忙於給眾多的人物命運做一個交代,所以敘事顯得過於直接和粗糙。我覺得,有時候結局並不重要,人們更關注的是人物在其命運路途中的精彩紛呈,正因為性格、情感和細節的吸引,才會去關心結局,才會在沒有結局的文本的空白中去充填想象。此外,陽雨和芬姐的這種結局,也不大令人信服。雖然兩人是青年時代的戀人,但分別後一個遁入佛門二十餘年,另一個又研究了多年的佛學,很難相信他們會以一夜情的方式來做最後的了斷,這似乎不太符合人物性格發展的必然律和可然律,這種寫法太沉湎於感性,而多少有些缺失了理性的分析與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