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節消失了的城市記憶(2 / 2)

小說中最血腥的場麵發生在拆遷的時候,木屋村人去搶公廁的磚石,轟然倒塌的一瞬間“碎成一堆磚石和鋼筋混凝土的瓦礫,像一座匆匆堆壘的墳包。墳包下不知活埋了多少人,露出的頭顱和胳膊腿在化糞池溢出的汙濁中掙紮”,這一刻死亡的氣息集中爆發,仿佛曆史又在重演,這裏再一次變成屍坑。拆遷是城市化過程中的另一種意義上的戰爭,戰爭的雙方一邊是因為貧窮而人性扭曲的木屋村人,一方是無法改變的時代趨勢,兩相比較木屋村人的無助被無限地放大了。經曆那麼多的波折之後終於搬進新房的木屋村人卻並沒有感受到應有的快樂,仍然無法擺脫死亡的陰影。搬進還建房不久漢生的女兒因為建築材料汙染,得了不治之症很快死去。木屋村人經曆過太多的死亡,但是漢生女兒的死還是對他們的心理造成了很深的影響。即使是生活環境有了改善,但是對於木屋村人來說生活並沒有因此而更好,反而失落了更多。作家在這點上體現了一定的超前意識,有很強的現實意義。可以說我們正在經曆著另一場革命,那就是城市化。在城市化的過程中有關城市的記憶被一點點地抹掉,當承載著城市記憶的建築或者是那些人們都消失之後,城市的個性和曆史將隨之而消失,這是生活在當下的我們必須思考的問題。

《不遠的木屋國》塑造了眾多具有傳奇性色彩的底層人物形象,他們同所有生活在這所城市的普通人一樣過著普通的生活,但是在特定的曆史條件下,這些看似普通的行為卻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小說不以情節為核心,而是以人物為重點,講述了一係列的事件,這些事件有不同的當事人。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作家在以寫城市“史”的態度來對待這部小說的,“真正作為木屋村的見證者,是一隻隻圓睜的木眼,它無時無處不在……這些神奇的木眼日日夜夜盯著木屋村男女老幼,具有穿透一切的洞察力”,鵬喜以“木眼”作為小說第一章的標題,以此為基點在橫向和縱向上把木屋村的人和事組合到小說的結構中。小說分章講述不同的主題和人物,趙瞎是小說中唯一縱貫小說首尾的人物,在小說中趙先生幾乎不曾說話,但是他的二胡聲卻無處不在,成為木屋村人生活的一部分,同樣也彌漫在整部小說中,或者可以說趙先生和他的二胡聲就是小說的線索,當然在小說中趙先生也拉過歡快的曲調,但大多時候他的曲調都充滿著惆悵,就像木屋村人的生活一樣,平淡悠遠,充滿著無法言說的苦澀。小說的結尾漢生一個人劃著船走向太湖深處,又回到他從小生活的船屋,這裏似乎隱喻著木屋村所發生的一切和木屋村人所經曆的所有苦難都是一個循環,似乎在這裏作家所思考的是人生的命題,回歸生命的本真才是生命的最終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