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潔白身影消失在無盡的夜色之中。
顧春九醒來時已然是第二日清晨，她先是嗅到空氣中極其清香凜冽的味道，然後緩緩睜開雙眸看見不一樣的環境，昨晚昏過去前的點點滴滴全數湧進腦海。
她突然睜大雙眼，臉蛋蒼白從床上坐起身子，白淨的臉上毫無血色，這是哪裏？
簡單古樸的環境，看起來總覺得哪裏怪異。
顧春九赤著腳從床上下來，無法思考奪門而出，她推開房門光著腳丫跑了出去，頓時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水，船！
她清澈的大眼睛裏倒影出眼前的景象，她此刻竟然是在一艘船上，而周圍則是無盡的水。
這是要去哪？
“醒了”
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顧春九身體僵硬，轉身看見熟悉的男子負手而立含笑望著自己。
“蕭湛”顧春九低低喚出他的名字，隻是一瞬便跑到他麵前落了淚“碧玉呢，碧玉在哪？”
許久不見的蕭湛，身形竟有幾分消瘦，他輕咳了一聲，麵色有些猶豫，淡淡道“你既然已經離開宮中，那些事情就別再過問了，忘了吧，從此重新開始你的新生活”
“怎麼可以！”顧春九有些失控“是，我是想要自由，可我更不想再有人為我犧牲！你知不知道我害怕我一閉上眼睛夢裏都是血，都是她們無辜的臉！”
“九兒”蕭湛斂了淺笑，伸手把她抱入懷中，大手撫摸她的脊背“這不是你的錯，這些我們誰都不願意看見，隻是時局如此，我們誰都是迫不得已”
“她們都死了，都死了麼……雖不是我親手殺，卻都是因我而死……”顧春九抓住他的衣襟，徒然放聲大哭“我這雙手全是鮮血，你看見了嗎，全都是鮮血”
“九兒，別激動”蕭湛臉色一變，趕忙扶住她緩聲勸道“你身子越發不好，別激動，小心身子”
“我要的自由，竟是踩著旁人的屍體獲得的”顧春九不管不顧大哭著，卻突然覺得喉嚨腥甜不斷翻滾，她無法忍住，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幹脆，我死了就好了”
說完，她便眼前一黑，暈倒在他懷中。
“來人！”蕭湛看見她唇邊的鮮血帶著黑跡，頓時臉色大變，竟有些失控大喊道“快來人！大夫在哪裏！”
她陷入了無盡的黑暗，哪裏冰冷入骨，讓她茫然害怕，她在其中奔跑，無盡的奔跑卻跑不出這困境。
跑著跑著，麵前突然出現金蓮，出現鶯歌兒，出現晴月，出現碧玉……
她們滿身鮮血站在她麵前，對她笑，對她哭。
對她說，主子，你想要的終於得到了。
顧春九突然摔倒在地，她看見自己身上也全是鮮血，卻一點也不痛，也沒有發現身上的傷口。
她瞪大雙眼，驚恐的看見黑色的蒼穹竟然變成血紅色，下起了雨，血紅的大雨，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之中，壓抑的氣氛似乎要把她整個人吞噬在其中。
她再也無法動彈，竟開始無法呼吸，甚至無法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