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盡頭是一塊荒地,荒地左邊是一座土丘,右邊是一幢廢舍。向著小巷是一幢莊院的
後院。
刁森踏過荒地,在那幢莊院後門前停下腳步,他歪著腦袋,木立在那裏,好象在考慮什
麼,也好象是在等著司馬上雲和駱騏過去。
兩人並沒有過去,隻是遠遠的監視著刁森的行動。
刁森隻是逗留一會兒,又舉起腳步。他走到門前,身貼門板聽了聽,再四下張望一下,
立即推門。
那扇門是虛掩的,一推就開,狼麵人刁森快速地閃身而入。
司馬上雲看到眼前的情景,道:“那幢莊院裏,會是什麼地方?”
駱騏道:“如果是刁森的家,他用不著鬼鬼祟祟,可是看他的舉動,也不象是個小偷。”
司馬上雲截口問:“那幢莊院的主人是誰?”
駱騏道:“這裏是後門,要繞到前門,也許可以找到這個答案。”
司馬上雲道:“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再作打算!”
駱騏應了聲“也好!”兩人舉步踏了過去。
刁森並沒有把門關上,裏麵黑烏烏一片沉寂。
駱騏探頭望了望,道:“這地方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妥!”
司馬上雲道:“我們進去。”
“隻怕驚動了裏麵的人,把我們當做小偷!”
“你忘了自已身上穿的是衙門總捕頭的衣衫。”
駱騏不禁笑了起來。
兩人正要舉步進去,突然一聲慘叫從莊院裏傳了出來。接著是一陣狂亂的腳步聲,快速
地奔來。
就在眨眼之間一團黑影飛快的從黑暗中竄了出來。
那是一個人一一刁森。
刁森似遇上不可思議之事,驚懼已極,瘋狂地衝出門外。司馬上雲與駱騏不由禁的左右
分開。
刁森根本沒有注意他們,急如喪家之犬地衝出門外,連滾帶爬,向山丘那邊狂奔而去。
駱騏正要把刁森叫住,一陣“嗆啷”聲中,又是一團黑影竄出。
駱騏道:“哦,是條狗”
司馬上雲目光閃射道:“不!那是一條狼!”
就在這時候,黑影已竄出門外,從兩人中間擦身麵過,追在刁森後麵。
司馬上雲沒有看錯,真是一條狼一一一條瞎了眼的黑狼。
雖然在夜晚之間司馬上雲和駱騏都是練武的人,自然神目如電,看得非常清楚。
那條狼雖然沒有眼睛,樣子十分恐怖。
它滿麵鮮血,身上不少地方也是血漬斑剝。
狼嘴更是鮮血淋漓,露出利劍般的牙齒,鮮血在嘴角處流下,落在地上濺開一朵朵的血
花,血花隨即被它頭上垂下來的鎖鏈拖碎。
鎖鏈從頭頂垂到地上,拖得“嗆啷!嗆啷!”直響。
駱騏看得心頭一凜,凝視著地上鮮血,道:“這不是那條狼流的血。”
司馬上雲道:“嗯!人血。”
“那條狼咬傷了人。”
“它非但咬傷了人,隻怕已經咬死了人。”
“血案”駱騏臉色一寒:“莫非那件殺人案子,就發生在這座莊院之內。”
司馬上雲籲了一口氣,道:“顯見得就是這種情形,你打算追狼,還是先進這座莊院裏
看看?”
駱騏道:“那條狼已經瞎了眼睛,又是向那邊荒郊,相信暫時是不會弄出人命的,可慮
的隻是它追的那個刁森。”
司馬上雲道:“依我看來,那條狼很難追到他。”
駱騏一點頭,道:“不錯!我們可以先進莊院一看究竟。”
就在這時候,完成院裏傳呼叫聲,這陣尖銳剌耳的叫聲,顯然出於一個女人之口。
兩人閃電一般,衝進裏麵……
入門是左右兩條花徑,左麵那條一片黑暗,右麵那條盡頭,閃爍著燈光,而且一路的血
漬,顯然是那條狼從右麵這條花徑奔出來的。
燈火自一間大廳堂射出,廳堂上端有一塊橫匾,上麵寫著“練武廳”三個金漆大字。
練武廳內靜得出奇。廳外站著一對男女。
他們木偶似的站在那裏,兩人眼睛直勾勾的瞪著練武廳內。
這對男女顯然遇上突如其來的變故,被嚇呆了。
不錯,練武廳內已經發生了一件慘絕人寰的血案。
空氣中血腥昧異常濃濁。就好象凝固在那裏,使人窒息使人停止心跳。
血腥!血腥!血腥!
血腥!籠罩整個庭院,在這黑沉沉的晚上,顯得既神秘又凶險。
司馬上雲和駱騏來到身邊,他們仍沒有發覺。
燈光下看清楚他們的臉形,司馬上雲怔了怔,道:“那男的就是剛才在街上駕車飛馳的
人。”
駱騏一點頭,道:“不錯,就是他。”
那對男女給說話聲驚動。震顫了一下,回過頭來一一男的一揚眉,問:“你們是什麼
人?”
駱騏上前兩步,道:“我是駱騏。”
那男的已發覺駱騏穿的是官衙總捕頭服飾,怔了一下道:“你是總捕頭。”
駱騏問:“發生了什麼事?”
那男的臉上肌肉抽搐一下,道:“駱捕頭,你自已去看!”
駱騏和司馬上雲走前幾步,探頭往練武廳看去一一這一看,兩人象大冷天被人從頭澆下
一盆冷水,渾身機伶伶地打了幾個冷顫。
司馬上雲一身是膽,行走江湖,也不知多少次出生入死。至於駱騏職任衙門總捕頭前後
十年,也見過不少驚心動魄,恐怖已極的場麵。
他們現在才領略孫真正的驚心動魄,是怎麼樣的一種感受。
練武廳內燈光明亮,燈光下,一個人橫屍在一根柱子的旁邊。
由於那具屍體已經稀爛,到處都是齒洞,爪痕,鮮血滿地,臉孔也是血肉模糊。
眼珠被抓碎,鼻子少了一角,嘴唇已裂開,縱然還有一張臉型留下,已無法看出本來的
麵目。
屍體的咽喉,更被咬得血醬一樣,血泊上東一塊,西一塊,不下十餘塊血淋淋的人肉。
屍體周圍的地麵上,到處都是狼腳踏出來的腳印,還有鎖鏈拖過的痕跡。
兩人看到眼前這一幕景象,雖然硬生生把嘔吐忍住,卻已忍不住接二連三打了幾個寒噤。
濺在地上的血花,出練武廳折入那條花徑。
駱騏視線順著地上血漬移轉,到了花徑那裏一折,卻是折向那一對男女。
駱騏怔怔地看了那一對男女,眨動眼珠問:“這裏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男的嘶啞著,道:“那條黑狼,咬死了它的主人。”
他懷裏的那女人,顫聲接口道:“黑狼將人咬得這樣子,那麼凶的野獸養在家裏,我擔
心心遲早會出事,現在果然出事了。”
駱騏問:“是誰將這條黑狼養在這裏的?”
女的伸出顫抖的手,指著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司馬上雲抽口氣問道:“他是黑狼的主人?”
這對男女都點點頭。
司馬上雲接著問:“他是誰?”
男的答道:“呂伯玄”
駱騏突然想了起來,道:“這裏莫非就是‘尤虎鏢局’?”
男的點頭道:“總捕頭也知道呂伯玄?”
駱騏道:“據我所知,呂伯玄是‘尤虎鏢局’的總鏢頭,你又是誰?”
男的答道:“我叫範廷元。”
駱騏接口道:“龍虎鏢局的另一位總鏢頭?”
範廷元道:“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駱騏道:“幾個月前,你就跟呂伯玄拆夥了?”
範廷元點頭道:“總捕頭也知道這件事?”
“我隻知道你們已拆夥。”
“如果我沒有記錯,總捕頭調職開封,不過半年的事。”
“你沒有記錯!”
“這半年之內,呂伯玄方麵我不清楚,我並未跟官衙有來往。”
“呂伯玄也沒有。”
範廷元詫異問:“總捕頭,你怎麼會注意到我們兩人身上?”
駱騏道:“我調職來開封,第一件事就要下屬提供住在開封,和附近一帶的武林中人名
單,以及他們的慨況。”
範廷元“哦”了一聲。
駱騏解釋道:“根據我多年來辦案的經驗,多數的案件,都是直接或間接與武林中人有
關係,尤其是命案。”
範廷元點頭同意。
駱騏又道:“你跟呂伯玄是結拜兄弟?”
範廷元道:“總捕頭的記憶力真好,這一帶的武林人物近千,總捕頭隻聽到我們兩人的
名字,就能想起龍虎鏢局,以及我們是結拜兄弟,這就不簡單了。”
駱騏道:“可能你們的名字,容易令人注意,而鏢局附近,目前又發生了一件案子,我
正巧將住在城北的武林中人名單翻閱一遍。”
範廷元順著這話題問:“這裏附近發生了什麼案子?”
駱騏道:“商人洪年財的兒子洪富春,在‘群芳院’那條街上被人綁走。”
範廷元道:“我知道洪富春這人,但不知他兒子被人綁走,我並不住在城中,這幾天也
沒有進城。”
駱騏道:“你跟呂伯玄拆夥,離開龍虎鏢局之後,搬去什麼地方?”
範廷元道:“城西五裏的白楊橋,那裏我有四幢房子,地方很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