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家宴自然算不得多麼熱鬧,但太上皇破例小酌了幾杯,又有燕徵時不時撒嬌賣乖,倒也算是過得愉快,可即使如此太上皇和楊太貴妃還是先行離席,眾人恭送之後燕臻突然對燕雪漫道:“跟朕和徵兒一起散散步吧。”
燕雪漫眼中帶著點疑色,上午在禦書房被他敲打了半天又被留了用膳,晚上又一起用了晚宴,現在還要留她一起散步,這到底是她深得帝寵呢,還是她這位皇兄又突然冒出了點古怪的主意呢?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燕臻所謂的散步就隻是散步而已。
燕徵似乎很享受左手被他父皇牽著,右手拉著她的手一起散步走的模樣,小臉上的笑容就沒消退過,隻是燕雪漫卻覺得萬分別扭,總覺得眼下這發展有些奇怪。
燕臻察覺出她步履比他和燕徵都慢了半步,不禁道:“陪朕和徵兒走走你有個什麼好緊張的?朕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在朕的麵前如此拘束了?”
燕雪漫上前半步和他們保持步伐,“臣弟哪裏有緊張,隻是剛剛走了個神。”
“嗯?”
“哇,皇叔你居然走神!”
燕雪漫捏了捏手裏攥著的小手,“臣弟初為人師,擔心不能勝任,又聽說太子殿下讓劉太傅請辭三次了,臣弟就更緊張了。”
燕徵看著她嘴角的笑容頓時知道自己上當,有些不好意思的側過臉去,囁嚅道:“徵兒哪裏有不聽話……是太傅他太嚴厲。”
燕臻瞬間掃他一眼,讓他噤聲。
燕雪漫看向燕臻,眼神中透出的意思讓燕臻抽出被兒子攥著的手,摸了下他的頭,低聲道:“是朕把你寵壞了,但是你皇叔如果責罰你,朕可不會怪你皇叔。”
燕徵癟了下嘴巴說:“徵兒肯定會聽話,父皇你不能像皇爺爺一樣不信徵兒!”
燕臻索性將他抱起來,“那朕就相信你不會讓你皇叔為難,不然朕就讓你皇叔再回容城去,朕看到時候誰還會陪你玩。”
燕徵連連點頭,可卻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一樣張大眼睛看著燕雪漫指控,“皇叔,你偷笑!”
燕雪漫沒忍住真的笑了出來,等笑意稍微止住了點,她才對燕臻說:“皇兄今天拉臣弟陪太子散步,難道就是讓臣弟看您是怎樣教育太子的?”
“朕是讓你看到朕雖然寵著他,但是你這太傅怎麼教育他朕可不會插手。”頓了頓,燕臻又道:“不過朕也真的是拉你來散步的,今天朕很開心。”
他說這句說的閑淡一如以往,隻是燕雪漫卻能聽的出隱隱透出的一股寂寞,但是她也僅僅隻是淡笑著說:“有幸能陪皇兄和太子,臣弟也很開心。”
說著手上就不客氣的伸手捏了一下燕徵那猶帶了些嬰兒肥的小臉,嘴角笑容弧度不改地看著剛剛給了她“尚方寶劍”的燕臻,大有“臣弟可沒跟皇兄你客氣,臣弟一定會嚴加管教太子”的意味。
而被捏的太子殿下反而笑了下,伸出自己的小手也捏了捏他父皇的臉,“徵兒也很開心!”
燕臻在他兒子麵前從來是千依百順,被捏了一下又何妨?隻是這也不妨礙其實肚量並不大的帝王將這筆賬算在了他的好皇弟身上。
輕瞥了燕雪漫一眼,見她眸裏分明帶著竊喜,此時他也不願去想這是燕雪漫故意做給他看的樣子,隻當成真心,伸手戳了她腦袋一記:“剛剛偷笑也就算了,朕讓你教徵兒可不是讓你這個皇叔教他頑皮的。”
燕雪漫這兩天也摸到了一些他的脾氣,於是假裝歎氣:“皇兄果然覺得臣弟太放肆了。”
果然燕臻狠狠地盯了她一眼,道:“滑頭。”
“皇叔才不是……唔……”
燕雪漫可不想讓這小家夥為她說點好話,以至於火上澆油。於是一手捂住小家夥的嘴兒,一邊就對小家夥他爹道:“皇兄,臣弟也覺得自己的學問其實還是不堪教導太子,不知道劉太傅那請辭的折子……”
被捂住嘴的太子一聽到劉太傅三個字瞬間小眼瞪圓,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皇叔,更是掙紮了兩下。
隻可惜向來寵愛他的父皇沒有解救他的意思,他那皇叔更是沒有放手的打算,反而笑容更甚地跟他父皇商量:“您選劉太傅給太子當太傅肯定也是仔細斟酌過的,臣弟自認才學上比不上劉太傅,臣弟覺得還是給劉太傅打個下手好了。”
劉太傅劉清瑞在前朝就已是文林中的大家,曆經三朝而不倒,與其說是會討得帝王垂愛,不如說是********做學問,燕雪漫哪怕活了兩世比起學問上比起他老人家也覺得就算是再活一世,也是自愧弗如。
雖然操勞了十幾年,可她根性懶散,有這麼一位大儒放在這兒她哪會不用?能扯了旁人辛勞,她絕對清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