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似乎欣喜極了,小眼兒巴巴地看了看他父皇,在看到燕臻似乎沒再打算責罰燕雪漫的時候,他就樂顛顛地用另外一隻手攥住了他父皇的手心說:“父皇我們快回去讓皇叔暖暖,然後讓皇叔彈琴給我們聽。”
他父皇的視線猶如實質一樣落在燕雪漫的身上,墨色的眸子微微彎了起來,好似新月地允了他兒子。
“既然你皇叔想要彈琴,朕當然允,以後就讓他每天下午都彈給我們聽。”
燕雪漫的步伐一頓,可仍舊隻能說個“好”。
她已經明白——燕臻已經明白。
這一刻她的心情無比的糟糕,甚至都有點想問候蒼天了。
這叫什麼個事兒,難道她燕雪漫不管前世今生都和這父子兩個有點特殊的緣分?以至於原本一直想不通燕臻那種近乎詭異的行為,現在也不禁讓她多了點聯想——難不成上輩子燕臻就對她有那麼點出格的意思?
再或者,上輩子她的身份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秘密”?
因為太糟心,一時間她腦子也跟著亂了起來,下意識地攥緊了右手的手爐,這才覺得單手拿著這玩意兒有點不太舒服。因為一隻手被小太子牽著,所以這原本抱在懷裏的手爐她也就隻能一隻手拿著了,多少別扭。
“安榮。”燕臻突然道。
“奴才在。”
“給容王接了手爐。”
燕雪漫聞言一驚,看了眼雖然同樣驚訝但是已經聽從主上的命令走到她身邊然後躬身接過暖爐的安榮,她微微一笑:“多謝皇兄,麻煩安公公了。”
安榮哪裏受得起她這謝?更況且自己的主子還在麵前,自然是說了兩聲不敢,然後就趕緊縮在後麵去了。
他在燕臻身邊這麼多年,何嚐沒有看出來今天這事情各種玄乎又各種微妙?
他像是看出了什麼,可仔細瞧著燕雪漫又覺得似是自己想的岔了——他的主子對常仁皇後那是鶼鰈情深,容王殿下雖然美貌,但是燕國女子都等著他們的陛下垂青,又哪裏會冒著天下悠悠之口而對容王殿下有那點意思呢?
燕雪漫就這樣被這父子倆帶著一同到了朝華殿,到這個時候她的心情也已經平複多了,不過雖然平複,但是還是非常之不快,所以也就將臉色擺在了明處,一點遮掩的意思也沒有。
燕臻和燕徵被人伺候著脫去了外麵的大氅,似乎對燕雪漫比平常更冷的臉色毫無所察,隻是當燕臻看到燕雪漫似乎也想脫掉大氅的時候才道:“你先穿著,等覺得熱了再脫。”
這宮裏生著地龍,她一進門都覺得有點燥熱,哪裏還用再等?可看燕臻的眼神,她想了想還是乖乖聽話。
犯不著為這點小事情讓他不快,忤逆帝王這種事情偶爾為之尚且有風險,更何況一天兩次掃了皇帝的麵子呢?
於是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兩父子換好了衣裳後顯得一下清爽的模樣,再瞧瞧自己的紫色大氅,原本就覺得燥熱,當下就覺得更熱。
燕臻遠遠地瞧著她紅撲撲的臉蛋,這才稍微覺得滿意了一些——她自己不放在心上,那他就仔細地盯著,難道她還能比燕徵更不懂事?
小家夥偷偷看了眼他父皇的臉色,見稍微好轉這才用軟嫩囁嚅的聲音跟他撒嬌:“父皇,皇叔看上去都已經冒汗了……”
燕臻拍了一眼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兒子,又瞧了眼真的已經在冒汗的燕雪漫,這才給了安榮一個眼色。
燕雪漫可不想讓安榮碰到自己,自己將大氅解開遞了過去,結果孰料看到安榮居然遞來了一件鬥篷,看到那金絲暗繡的龍紋就能看出這是燕臻的,她瞧了眼燕臻。
“穿著吧,冒了汗猛一脫仔細著涼。”
燕雪漫也沒再拂逆,乖乖地穿上之後再看就看到那邊的父子兩個人眼中的竊笑,她頓時明白自己和這金絲閃閃的鬥篷那是極不相符,可基於這兩個人她一個都惹不起,於是她也就摸了摸鼻子****了句:“皇兄,臣弟穿這個很難看?”
燕臻早察覺她今天的態度有點不對,也知道些原因,可現在他偏偏地想按捺住,哪怕他的確察覺了自己對這個皇弟有了那麼一點不應有的心思,可他終究是帝王,又哪裏舍得真鬧出點什麼來?
是了,當他從看著燕雪漫的背影中回神之後,他終於察覺了自己對這個皇弟的不同的根源何在。
可他也一下就發現了燕雪漫已經察覺了這事——不說今天,以往燕雪漫有意無意地跟他保持距離的原因也已經昭然若揭。
對自己名義上的弟弟有了不應有的情愫按說並不是一件容易處理的事情,燕臻也沒打算把燕雪漫怎麼樣,可燕雪漫的反應反而讓他極為不悅。他的的確確是對燕雪漫有那麼點動心,可那點動心難道就足以摧毀他的理智?
雪漫,你眼中的皇兄隻是如此不識大體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