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河看見夢璃,奇道:“夢璃,你怎麼在這兒?菱紗呢?”夢璃道:“我聽說雲公子被責罰,有點擔心,過來看看。本來想和菱紗一起來的,可是她不在房間裏,不知道去了哪,隻好自己一個人來了。”
天河不覺有些感動,笑道:“嗬嗬,我沒什麼的。謝謝你,夢璃。”夢璃點了點頭:“沒事就好。嗯……”兩隻玉手指尖輕微交纏,似是有些心事,許久又道:“其實……我來這裏,除了看看雲公子,還有件事……除了爹娘,雲公子算是我最親的人了,我、我心裏有些事,想對雲公子說……”
天河凝視夢璃的臉龐,見她娥眉微顰,愁容淡淡,幽幽道:“我……我自從聽說要和妖界開戰,心裏總是煩悶得很。我問過師叔,也問過瓊華派其他弟子,其實大家都不清楚妖的實力深淺,如果……如果這次大戰像十九年前那樣慘烈,你、我、菱紗,我們可能都會……”說到這裏,語音漸轉微弱,默默低下頭去。天河安慰道:“夢璃,你不用怕。你放心,師叔的武功那麼厲害,還有掌門和一大堆師叔那一輩的高手,我們一定不會輸的!”
夢璃搖了搖頭,微聲道:“不,我不是怕死,我怕的是、是……那種感覺連我自己都不明白,就像腦中有團影子,但卻沒辦法看清是什麼……我隻是不喜歡看見流血、受傷……不管是人還是妖……”輕輕歎了口氣,忽然抬起頭來,輕聲問道:“雲公子,記得在女蘿岩的時候你曾經說過,人和妖都是一樣,不是一定要殺來殺去,你……你到現在還這麼想嗎?”
天河點點頭道:“是啊,我想,人和妖就算長相差很多,也不用一見麵就鬥個你死我活吧?那樣該有多累~不過,我不管妖界和瓊華派有什麼恩怨,但那些妖怪不能傷害我身邊的人!尤其是你和菱紗,你們是除了爹娘以外跟我最親的人,我早就想好了,我雲天河一定要保護你們一生一世,不管今後發生什麼,也都要做到!”
他心直口快,想到什麼便說什麼,臉上帶著一種無比自信的神情。此時的天河,大概還不會明白,人世間的事,又有幾件能遂人願……
夢璃臉上一紅,感動道:“雲公子……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和雲公子在一起,我覺得很安心,你和其他很多人都不同,總是那麼磊落坦蕩……很謝謝雲公子要保護我與菱紗一生一世,我聽了真的很高興……隻要雲公子不嫌棄我,我們可以一起……一起去很多地方玩……”
天河隻覺一股熱流不知不覺湧到臉上,張口結舌地說道:“嫌、嫌棄?怎麼會呢!夢璃你、你不要這麼說……”兩眼不自覺地向下望去,竟是不敢再看夢璃的臉,一縷說不清的旖旎思緒在心底湧動,一顆心怦怦亂跳,身體幾乎不受自己控製:“我、我這是怎麼了?”
夢璃說完這些,心裏釋然不少,忽見天河窘態,奇道:“咦,雲公子,你怎麼了?臉紅成這樣——”天河急忙轉過臉去:“哪、哪裏有,夢璃,我、我想先走了!”隻覺得雙腿發顫,站立不穩,慌亂之下,掉頭就向自己的房間跑去。夢璃輕歎一聲,心事難明。
慕容紫英也微微歎了口氣,剛想離去,忽聽見背後一個得意的聲音笑道:“哈哈~我看有的人就是不坦率,明明擔心自己的師侄,卻隻會在一邊偷偷地看。”
紫英沒有回頭,光憑這說話的聲音和語調他也知道身後是誰,輕輕地撣了撣身上的浮塵。韓菱紗見他不說話,有些泄氣地道:“喂,明明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幹嘛不把話講出來?憋在心裏很好受嗎?”
紫英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道:“不坦率的人是你吧?”菱紗心裏一動,問道:“什麼意思?”等了半天,隻見紫英沉默依舊,菱紗大感不爽,道:“哎哎哎,怎麼搞的,講話又隻講一半,小紫英你不但是個冰塊臉,還是個悶葫蘆,總這麼嚴肅幹嘛?”
紫英坦然自若,說道:“謹言慎行又何錯之有?難道人人都要與你性情相投才好?”菱紗搖頭道:“我可沒這麼說,要是你自己覺得開心,別人才沒話好講。不過,我見你每天守著規矩,眉頭卻又常常皺起來,可就不明白了。你問問你自己嘛,到底過得快不快活。”
紫英微微閉了閉雙目,輕吐一口氣,悠然道:“你這話很奇怪,人生數十載,豈能事事都隨人所願?”菱紗笑道:“就因為人生苦短,不過得開心點,難道等到死之前才後悔?”
紫英默然不語,他不願想這些事情。菱紗卻被自己挑起的話題所吸引,頓了頓繼續說道:“就說天河吧,有時候我覺得他很胡鬧,可又不知不覺羨慕他,說不定就該像他那樣,才不算白過了一輩子……”
紫英輕哼一聲,說道:“豈有這種道理?他那樣不過是目無禮法、肆意妄為罷了。”轉眼望著遠處月光籠罩下的浩浩山河,朗聲道:“我修仙問道,為世間斬妖除魔,沒有一樣不是自己想要的,怎會虛耗一世?又何悔之有?”
菱紗歎了口氣,搖頭道:“算了算了,和你真的說不通呐,你覺得好就好。唉~”天河回到房中,隻見桌麵上一道寒光雪亮刺眼,定睛一看,隻見望舒劍被擦拭得一塵不染,劍下壓著一張字條:“雲天河,寶劍難得,待劍須如待人,再有玷辱,絕不輕饒!慕容紫英親筆。”一筆一劃寫得鋒芒畢露,看來紫英這次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