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般的羌碉也有三五層之高，下層喂養牛羊，中層住人，上層堆放糧食穀物，頂層多為平台，戰時可眺望，平時可晾衣曬穀，供孩子玩耍。最絕的是整個羌寨對溪水的利用，在寨子上遊地段截取潔淨冰雪融化的流水，首先利用水力推石磨石碾加工穀物米麵，然後再引入羌寨底部暗道供人飲用，還用石板錯落的高低寬窄對每戶人家用水量進行公平的分配。每戶隻需揭開預設的石板便可取得潔淨的溪水，最後流到村頭變為明渠才供人洗滌衣物，整個流程，對水的利用科學合理，充分表現出羌人的智慧。
徜徉羌寨，那懸掛於門庭的獸骨毛皮，那石塊壘起的圖騰崇拜，不由會把人帶到一種遠古的歲月，羌人本是一個尚武、崇巫、勇敢剽悍、能征善戰、熱情如火的民族。十多年前，我曾在茂紋羌寨坐火塘、喝咂酒、聽嗩呐、跳鍋莊，感受過這個民族的風情與韻味。我特地觀察羌寨人目下的生活，隻見村頭的樹蔭下，幾位老人一邊吸著老旱煙，一邊在擺古聊天，神情十分悠然。清亮的溪水邊，幾位羌族婦女在洗衣衫，她們有的穿漢族服裝，有的穿民族服裝，區別在於羌人服裝都繡著花邊，從身材麵容看，與漢族婦女區別不大，隻是臉龐棱角要分明，眼睛大而清澈，看人的眼神友好單純，隻要去過羌寨就會留下深刻難忘的美好印象。有趣的是，在青藏高原的邊緣地帶，還保留著比腹地拉薩還原汁原味的藏族生活狀態，保留著十分有特色的民居，比如阿壩。
五
阿壩縣與青海接壤，處於黃河發源地海拔超過5000米的巴顏喀拉山南麓，阿壩縣城便坐落於海拔3500米的一處河穀，四周起伏的山巒海拔均在4000米左右，實際已屬青藏高原。由於地處三省交界，相對偏遠，阿壩保留著大規模的宗教寺廟，濃鬱的藏族風情和獨特的民居建築，加之終年不化的雪峰、起伏連綿的草原和尚未汙染的青山綠水，堪稱一片神奇的藏文化圈處女地。
我們是在告別了若爾蓋大草原，又馳向阿壩大草原的。離開213國道，沿著一條簡易公路便開始爬坡，實際也是向青藏高原靠攏，海拔皆在3000米以上，已經看不見樹木，逶迤起伏的山巒層層疊疊，延綿不盡。好在山勢並不崢嶸，無突兀偉岸之姿，多為巨大的緩坡，從路邊斷層看，覆蓋在岩石上的是大約30～40厘米厚的黑土層，不知多少年草根腐爛積澱的結果，能夠蘊涵較多的水分營養，生長著茂密的牧草，僅是我能認識的便有茅草、黃貝草、線葉草、狗尾巴、大針茅、小針茅幾十種之多，還有許多不知名的野花，姹紫嫣紅、明黃丹朱，成叢成片，點綴於綠浪接天的草原。遠遠近近的山坡，都有藏民放牧，這兒已經是純牧區了，由於海拔高，無霜期短暫，已沒有一塊可耕種的土地，散布其間的每處黑色帳篷四周都滾動著白色的羊群，在藍天白雲的襯托下，沐浴著西斜的陽光，構成牧區一年四季中最漂亮也最富於生機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