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飯席間的氣憤便有些凝重。
午時剛過,聖旨便到了。
命江鎮濤為征西大元帥協江以鋒統兵十五萬三日後出發征討胡羌。
一時間江家的人好像人人都進入了備戰狀態,連帶著江以影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聖旨宣下的第二日一大早江以柔便來到江以影房中將她從睡夢中喊了起來,說是楊氏今天要帶著她們去國寺為江鎮濤他們祈福讓她趕緊起來準備。
江以影睡得正迷迷糊糊的,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祈福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準備的。
早飯後,楊氏帶著江以影姐妹以及一眾仆人坐著馬車出發了。
東離國寺建在城外。雖說是國寺卻並不設門檻對普通百姓也是開放的因此每天來上香祈願的人頗多。
江以影下得馬車隨著楊氏走上了高高的台階後進了觀音殿。大殿裏彌漫著濃重的香燭味,她們母女三人在綾錦包成的蒲團上跪下行了參拜大禮,楊氏口中念念有詞的說了一些祈求平安之類的話,然後向功德箱中放了香火錢之後便領著她倆到大師處請了六道平安符,之後給了江以影和江以柔一人兩道。
江以影心中很是納悶,心想不是來給父親和大哥祈福的麼怎地卻給了她們?但是這種情況之下她又不好問出來,於是便默默收在了懷中,隨著楊氏出了大殿。
當天晚飯後江以影懷揣著白天楊氏給她的平安符來到了江以柔的房間,卻見江以柔正在房中縫製什麼東西。
她走過去坐下問:“姐姐你這大晚上的在繡什麼啊?”
江以柔似乎繡的即為認真頭也不抬的答道:“我正在繡福袋啊,怎地你的繡好了?”
江以影大為吃驚:“什麼福袋,我繡這個做什麼?”
江以柔終於停下手裏的針線,抬起頭來道:“怎麼你不知道麼?這是我們東離的習俗,將請來的平安符放入親手繡製的福袋中贈予即將遠行的親人,便能保佑他們平安多福早日還家。今日在寺中母親不是也給了你兩道麼?”
江以影心道,原來卻是這個意思啊。她怎麼會知道東離的這個習俗。
見她不說話江以柔便低頭繡自己的去了,她湊上前去看見卻見江以柔此時繡的不是個福字卻像個鋒字。
“咦?不是繡福袋麼怎麼我看著卻像是個鋒字呢。”
江以柔一聽臉立刻紅了,趕忙將福袋拿到了另一邊用手擋住,扭捏著不說話。
江以影見她這反應頓感有趣,“哎呀,你藏什麼嘛我都看見了。”
江以柔卻故自在一邊不肯抬頭也不搭話,江以影看著她這樣子心下有幾分了然,想著她既然女兒家的臉皮薄那麼自己也就權且當做不知道吧。於是她從懷中掏出今天楊氏給她的平安符然後找來針線布料也繡了起來。
江以影的繡工非常的不咋地,沒來這以前她也隻會縫縫扣子什麼的,來了這以後她也學不來這裏小姐家的那些東西。再者她的性格對感興趣的事情比誰都有恒心毅力,不感興趣的卻是半點心思也用不上去。是以她繡的東一針西一針的極為不雅觀,期間還被紮了好幾次。盡管如此她的態度卻是及其認真的。
第二天一整天江以影都悶在房裏忙著繡福袋。這福袋看起來雖小可是對她來說想做出個拿得出手的卻也是很難了。
海棠在旁邊又是講解又是示範的終於在晚飯前她勉強的做出了兩個看上去還湊合的,雖然上麵的福字依然繡的歪歪扭扭的但是折騰了一天她已經累得連根針都拿不動了。
晚飯的氣憤依然很凝重,大家胡亂吃了些便都各自回房了,誰都知道在這臨行前的一個晚上楊氏想必一定有許多話要江鎮濤說的。
江以影前腳才剛踏進房門江以柔後腳就到了,一臉的憂愁。
她當然知道江以影憂愁什麼,此刻她的心情又何嚐不是如此。
她來江府已經六年了。六年,想起來好像是彈指一揮間其實卻著著實實是一段漫長的歲月。
江府的人一直對她很好。這些年她可以說是在和風旭日天朗風清的環境中生活過來的。她仿佛已經與這具身體融為了一體,在潛意識裏她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江以影,把這裏當成了家,把這家裏的人當成了親人,她在這個陌生世界唯一熟悉而可以依賴的親人。
現在她的父親和大哥即將要遠赴戰場,生死難料,誰也不知道這一去是否還會有再相見的日期。
江以影不知道要如何安撫江以柔,因為此刻她的心仿佛也迫切的需要人安撫。一時間姐妹倆坐在那裏誰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隻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待江以柔起身回房後,天已經將近子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