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歡呼聲此起彼落。“麻姑”在伴奏下離場。
明月見時機成熟,笑著站起來說:“如此良辰,小女子也想獻詩一首,祝願壽星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海夫人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狐疑和不快。可她畢竟老辣,淡淡一笑,說:“月兒可是咱們蘇州城有名的才女哦。多少人千金求你的墨寶而不得,今日老身這麵子可大嘍。”
明月笑說:“嬸娘過譽了。月兒才疏學淺,浪得虛名,不勝愧慚。今日願念打油詩一首,以博各位一笑。”
海夫人強笑說:“好,我洗耳恭聽。”
明月一臉正經地輕輕咳嗽一聲,清清喉嚨,滄雪在旁邊嚇得捏了一把冷汗。她是很清楚明月那外柔內剛、不畏強權、好抱打不平的性情的。若是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海夫人難堪,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
隻聽明月慢條斯理地吟說:“貴婦原來不是人......”眾賓客皆十分詫異,麵麵相覷。滄雪大駭,海夫人也不禁變了臉色,虎太歲豹眼圓睜,正要發作,卻被龍王爺用眼神製止住。龍王爺饒有趣味地打量明月,臉上陰晴不定。
朱頂天的眼睛一直釘在明月身上,臉上帶著曖昧的笑意。他的神情被雲嵩看在眼內,後者極力將厭惡之情藏於心底,不在臉上露出來。雲珠最膽小,此時不知所措地把頭垂得更低了。雲嵩知說她要為自己出氣了,心裏偷著樂。
明月微微一笑,話鋒一轉:“......九天玄女下凡塵。巧偷王母仙桃果,禦宴今朝獻貴賓。”
哦,原來是這樣。眾人恍然大悟,都笑起來。海夫人明知她是兜著彎兒罵自己,卻也不便發作,隻得心裏罵著“殺千刀的”,臉上倒強顏歡笑,拍手叫好。虎太歲不知就裏,轉怒為笑。
雲嵩拍起掌來,意味深長地笑說:“才女就是才女,不同凡響,不同凡響啊。”眾人聽少帥率先讚好了,便都笑著附和。
明月笑著說:“各位過獎了。”滄雪悄悄拉她的衣裳,明月也知不能太過,便坐下了。雲嵩頑皮地遠遠地向她拋個媚眼,意思是說:“謝謝了。”明月會意的掩麵偷笑。
客人們剛才聽昆曲時,休歇了一會兒,接下來侍女們為他們斟上美酒,大家舉杯共飲。緊接著,他們將要吃宋朝禦宴中的“下酒十五盞”,簡單來說,勸酒菜。這是今晚的正式菜肴。
“下酒十五盞”按順序分別是:
第一盞:花炊鵪子、荔枝白腰子。
第二盞:奶房簽、三脆羹。
第三盞:羊舌簽、萌芽肚眩。
第四盞:肫掌簽、鵪子羹。
第五盞:肚胘膾、鴛鴦炸肚。
第六盞:沙魚膾、炒沙魚襯湯。
第七盞:鱔魚炒鱟、鵝肫掌湯齏。
第八盞:螃蟹釀橙、奶房玉蕊羹。
第九盞:鮮蝦蹄子膾、南炒鱔。
第十盞:洗手蟹、鯚魚假蛤蜊。
第十一盞:五珍膾、螃蟹清羹。
第十二盞:鵪子水晶膾、豬肚假江瑤。
第十三盞:蝦棖膾、蝦魚湯齏。
第十四盞:水母膾、二色繭兒羹。
第十五盞:蛤蜊生、血粉羹。
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不棄心裏那個美呀,真是無法形容。他仰慕宋朝禦宴和高禦廚不是一天兩天了,沒想到今天能親口遲到高禦廚親手做的宋朝禦宴。就衝這一點,他覺得自己穿越來這個時空就值了。
明月問他:“怎樣?學到了吧?”
他說:“大開眼界。以前我以為荔枝白腰子就是荔枝肉炒腰花,如果沒有新鮮的荔枝肉,那就用桂圓肉來代替。看來我也還是望文生義,想當然耳。我現在才恍然大悟,菜名中的‘荔枝’是指切腰片的花刀技法的一種。你看,用此刀法切過的腰片在下鍋受熱後會自然卷起,看上去就像一粒粒凸起的荔枝殼。至於什麼叫白腰子呢?這個我之前倒想對了。是用腰花拌著蛋清同炒。豬腰本身有尿膻味,古人發現去掉尿膻味的方法除了將豬腰的臊筋去淨之外,還可以借用雞蛋。浙江有賣童子尿蛋的,你知道嗎?古人認為喝童子尿好,又發現了雞蛋能中和尿膻味,這就是童子尿蛋的由來。”
明月笑說:“我就問你一句,你回答這麼一長串!快吃吧,吃完再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