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知我相思苦 第126章:變了(1 / 3)

直到精疲力盡,聶焱才從梁柔身上翻身下來躺平。就跟兩尾擱淺在沙灘上的魚一樣,目光直視上方,有些空洞,不停的喘息。

梁柔渾身就跟剛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有她自己的汗,當然更多的是他的。

聶焱不出聲,好似下一刻就能睡過去。但是梁柔卻沒有這樣的安穩心情,她拖著疲倦的身子轉了個身,側躺著麵對聶焱,將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渾身熱汗像是在蒸發,熱氣蒸騰到梁柔手上。她的手一碰觸到他的身體,就被聶焱伸手抓住。

他跟她的手交疊在一起,放在他的胸口上。

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梁柔身體非常疲憊,但是精神力卻清醒的驚人,她沒有忘記之前聶焱說過的話,梁柔用一種怕驚醒了誰的口吻試探著問,“你說誰死了?”

聶焱的手一緊,牽扯著梁柔的心也跟著一緊,緊接著聽聶焱說:“聶子赫。”

梁柔下意識的往聶焱身邊縮了下,有些惶恐的問,“你動的手?”

良久沒有得到回應。

梁柔忍不住去看聶焱的眼睛,他一直都沒有低頭看她,感覺到她的矚目,才‘嗯’了一聲。之後,沉痛的說:“他作死!”

今天是元彰出殯的日子,聶子赫依舊不知收斂,甚至特意駕駛著滑翔機帶著元福想要在元彰墓地正對的那片海域上縱情玩樂。聶子赫這是想做什麼?挑釁嗎?讓死去的元彰看看,你都已經入土,而他聶子赫卻依舊能在天空中翱翔。

聶焱難以忍受,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元彰為了救他白白死去。更忍受不了聶子赫這樣肆無忌憚的卑鄙行徑。

若不是今天,不再如此敏感的時期,大概聶焱還是能容忍聶子赫的。可是不,聶子赫不給聶焱冷靜的時間,他就是要不斷的挑戰聶焱的神經。

聶焱會失控,會動手,是意料當中的事。

兩個人都靜默了好一陣。

梁柔聽著聶焱的心跳,腦袋一度一片空白。

聶焱緩過神來,同樣轉過身來將梁柔抱進懷裏,兩個人就跟嚴絲合縫的玉佩一樣,嵌在一起。他的眼睛正對著她,眼睫毛甚至交錯在一起,聶焱很認真的問梁柔,“你怕我嗎?”

梁柔滿眼複雜。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元彰的死對梁柔刺激也很大,在元彰死後,梁柔幾乎每天都能想起渾身是血躺在車裏一路往醫院送時的元彰。那溫熱的血曾經穿透過梁柔的衣服,一條生命,就那麼眼睜睜的在眼前流逝。

也曾恨過,咬牙切齒過。

在遇到這樣的惡性事件時,人的本能就是要報複,要血債血償。

聽到聶焱說聶子赫作死,梁柔的心裏大概就有譜了。明白元彰的事,聶子赫絕對是元凶之一,聶焱為元彰報仇,這是聶焱本該做的事。

然而,這世上有多少事,是腦袋裏想過千遍萬遍,但一經付諸實施,心裏還是會有道坎過不去。

聶子赫能泯滅人性找幫手殺害聶焱,但反過頭來,聶焱隻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卻沒辦法做到坦然麵對。聶焱今晚的失控,來自於此,抵不過內心深處人的天性,從小的教養,傷害一個小動物都會受到良心的譴責,更何況是人。聶子赫.......在過去長久的歲月裏,聶焱都將之視之為親弟弟的人。

梁柔能感覺到聶焱內心的震蕩,同時,她心裏也有高高的築牆。

她是警察的女兒,在麵對這樣事情的時候,內心深處的正義感跟她愛聶焱的心在互相拉扯。也許這時候她該大聲斥責聶焱泯滅人性,該打電話報警,更該第一個站出來揭發他。可是不行啊.......她愛他啊,她清楚的知道他都經曆過什麼,也明白若是他不反擊,往後恐怕那不知來路的槍口對準的人就是他。

不是每一次都會這麼幸運,有個元彰出來為聶焱擋槍子兒。

想到聶焱有可能會被人謀殺致死,梁柔就說不出他錯了這樣的話。

眼淚不可抑製的流,梁柔知道自己背叛了父親,背叛了過去那麼多年來接受過的教育。但她真的沒有辦法,她不能不管他啊。

聶焱將梁柔抱的很緊,輕聲說,帶著不易泄露的惶恐,“別離開我。”

他其實心裏也是被不斷拉扯著的,他要自保,就要不顧一切,手段使盡。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他就在這個漩渦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梁柔終於哭出了聲,幾乎是用盡全部的力氣告訴他,“我陪著你,不管你幹什麼,我都陪著你。”

愛情是什麼呢?

梁柔大概是答不出的。

可是這一刻,她終於衝破所有的阻擋,隻有一個念頭。上天入地,她陪著他。他成佛,他們一起登極樂。他成魔,她陪他下地獄。

有他在,她有什麼好怕的。

就在這樣風雷激蕩的晚上,聶焱勾起唇角,抱著懷裏的女人,如同抱住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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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柔洗了澡之後,拿了藥箱來給聶焱處理手臂上的傷。他的傷口已經感染,化膿了一片。

絮絮叨叨的訓他,“知道你忙著元彰的事情,可是自己的身體總要照顧好吧?就這麼膿跟血一起烏七八糟的流,你不疼,我看著都疼!”

聶焱隻是盯著梁柔看不說話,元彰死後這些天,他白天要麵對來來往往不間斷的人,晚上還要聽手下人的彙報,不斷的算計怎麼才能盡早的找到真凶。

現在隻是主謀被除,接下來就要找到具體的實施人,那晚到底是誰開的槍,現在還沒有頭緒。

這些日子,聶焱的頭皮都像是繃緊的,一刻都沒有放鬆過,這手臂上的傷,他還真沒覺得多疼。還是到今晚,梁柔又是給消毒又是給他吹的,反倒讓他覺得絲絲縷縷的疼起來。

梁柔包紮技術不錯,還給聶焱紮了個蝴蝶結。

外麵的天空已經亮起來,這一夜就這麼折騰過去。梁柔歎口氣,她該去上班了,臨走不忘交待聶焱,“安安臉上受了傷,你今天在家裏休息一天,也陪陪她。要不然又要跟你慪氣。”

聽到安安受傷,聶焱表情一變,最近的事情太多,他還以為安安被人襲擊了,“嚴重嗎?”

梁柔站起身,兩條腿酸的不像是自己的,感覺靈活行走有些困難,不由心裏埋怨聶焱,都是他弄起來沒個完。兩隻手一邊一隻揉大腿根,隨口說:“不嚴重,就是被葉黎昕推倒了。”說起葉黎昕,梁柔少見的跟聶焱抱怨,“是不是小男孩都那樣難纏啊,一時離了人的眼,就要不消停。”

聶焱盯著梁柔不斷抓揉的腿,問她,“要不今天請假別去了。”

看她那樣,就知道不好受。

梁柔不同意,元彰出事那晚,她已經請過假,哪有每個月都請假的道理。再說醫院人手已經不足,梁柔因為帶孩子,已經被大家特殊照顧沒有給安排通宵值班。她不能再矯情。

隻是瞅著聶焱盯著她腿的樣子,也還是氣不順,伸手推了聶焱肌肉分明的小腹一把,“你跟葉黎昕一樣,都難纏。”

聶焱隻是受著,不出聲。

他實在是安靜的厲害,梁柔就又忍不住給他開後門妥協,“明天就是雙休了,我堅持一天,明天在家裏陪你,好不好?”

果然看到聶焱臉上有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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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梁柔走後,聶焱才上樓去叫安安,安安昨晚哭過,早上睡的遲了。醒來眼睛還是腫泡泡的,見到趴在她床邊的聶焱,嘟起嘴巴哼了一聲。

聶焱看見安安臉上的紗布就已經沒了笑意,這會兒隻是問安安說:“你臉上該換藥了吧?我給你換,讓我看看你的傷。”

安安還從來沒有磕著碰著一下過,聶焱看安安受傷,比自己受傷都心裏難受。

安安兩隻手臂抱在胸前,她看到了聶焱的手臂紗布,傲嬌地一扭頭,“你手又不靈活,給我弄的不好怎麼辦?”

這個小家夥。

好在聶焱跟安安作戰經驗豐富,故意跟安安說:“你媽媽怕你傷心沒跟你說,我之前出了車禍,在醫院住到現在。手臂好大一條口子,現在還化膿了。”

果然聶焱這話一說,安安就轉頭過來,小手伸出來碰了碰聶焱的手臂,看聶焱疼的往後縮,就小大人般的歎氣,“我就知道你不回家,一定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