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一百四十章 權力催白骨(2 / 3)

皇帝眼神閃了閃,看了眼高公公,高公公會意,提步離開。

趙奕恒見此,心下微狠,抬頭朝皇帝拱拱手,道:“回稟父皇,兒臣雖然知道當年之事,但從未想過要報仇,楚丞相這是汙蔑,而且那幾人誰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找來汙蔑兒臣的?”

“是不是汙蔑,五皇子一會兒便知。”楚秉鬆道,想起楚姒之前交代的話,微微咬牙:“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五皇子還幾次三番的派遣刺客去太子府,這件事雖然太子顧念兄弟之意不想聲張,但我們這等做臣子的,願意為太子殿下說出真相……”

“你胡說八道!”趙奕恒不滿的站起身來,謀害太子,這是死罪!

趙煊逸麵色微黑,這件事他跟皇帝提過,可是皇帝並沒有做出處罰,顯然是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楚秉鬆如今在文武百官麵前說了出來,他自然也不會再為趙奕恒打掩護。

趙煊逸上前來,拱手道:“回稟父皇,楚丞相所言,確有其事。”

皇帝又開始咳嗽起來,咳了半晌,直到高公公回來。

“回稟皇上,楚丞相的證人,自盡了。”高公公道。

楚姒聞言,看了眼林清愚,瞧見林清愚眼中的了然,心中微沉。這兩人一見便是高公公剛才過去秘密處置了,可是皇帝到底想做什麼?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廝殺嗎?

趙奕恒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了眼楚秉鬆:“楚丞相,這不會是不想來個死無對證吧?”

“我……”楚秉鬆語塞,道:“可是太子手上也有證人,證明五皇子派人去太子府刺殺。”

“那是我的人去抓刺客,不小心經過了太子府,結果被太子府的人抓到了,誤認為是刺殺太子的刺客罷了。而且你看看,太子現在身上可有一點傷痕?再者,多的是相爺這般為了報私仇,而不折手段之人,相爺怕是怨恨我的人毀了你的女婿、我的小皇叔的錦繡前程,所以才以此毒計報複吧。”

楚秉鬆麵色緊繃,卻笑起來:“五皇子的口才如此了得,當年在府中行巫蠱之術的時候,若不是證據確鑿,想來也要被五皇子躲過去了吧!”

趙奕恒麵色黑沉的要滴出水來,轉頭看到楚姒,見她唇瓣含著淡淡的笑意,氣得直接將手裏的杯子也捏的粉碎。

眾人皆是一驚,趙奕恒快步上前朝皇帝拱手:“父皇,兒臣從來沒做過這些事情。當年之事,之事兒臣年幼為之,如今已知道錯誤,還望父皇相信兒臣!”

皇帝麵色越發白了,看了看底下站著的人,道:“去過五皇子府了嗎,十七王妃在不在府上?”

高公公道:“來回還要會兒時間呢。”

“這樣啊。”皇帝慢慢說著,看著底下的人道:“既然證據還要過一會兒才來,你們便先歇會兒吧。”

趙煊逸不解,趙奕恒心裏卻鬆了口氣,以為皇帝是就此放過了他,唯有楚秉鬆戰戰兢兢:“皇上……”

“行了,你也歇著吧,勞煩你今日大病跑來。”皇帝淡淡道。

皇後還站在殿下,看著皇帝道:“皇上,臣妾之事……”

“留著日後再說。”皇帝道。

楚姒瞧著皇上這輕飄飄的態度,似乎就要將這一篇翻過去了一般。但楚蓁蓁必然在五皇子府,她已經讓後徐桂查探過,趙奕恒也不可能這麼快轉移,若是查不到,隻能說皇上可以庇護了。

歌舞照起,皇帝卻不愛聽了,看著林清愚:“清愚,你來。”

林清愚拍拍楚姒的手:“你喜歡聽什麼曲子?”

楚姒眉梢微挑,這裏還有一個輕飄飄的,怎麼總覺得更像是他們兩在博弈呢。

“那就……《長相思》吧。”林清愚說罷,便登上了中間的舞台,左右皆是樂師,旁邊待著舞姬。

林清愚在古琴前盤膝坐下,隨意撥弄了幾個音,底下的人都一臉期待,這樣英俊不凡,氣度清貴的世子爺,彈奏的曲子也一定十分美妙吧。

就在眾人等著悅耳的輕聲響起,琴師們跟著合奏,舞姬們跟著跳舞時,林清愚開始動手了,輕聲可以用兩個字來概括,那就是——難聽!

簡直難聽至極,楚姒發誓,她剛開始學琴的時候,也沒彈過這麼難聽的。

樂師們都怔住了,不知該怎麼合,舞姬們更是一臉懵逼,抬了抬手,實在是跳不起來。

林清愚在撥弄了一陣之後,這才朝楚姒看了一眼:“下麵這曲子,送給我的夫人……”

楚姒眨眨眼,林清愚手指輕輕撥弄,靡靡而情長的長相思便悠悠入耳,有了之前的做對比,現在的可謂天籟。

靡靡一曲罷,林清愚手下的動作忽然加快,十麵埋伏的主旋律已經出來,似乎再召喚樂師們一起彈奏。

樂師們瞬間會意,琵琶聲起,緊張的氣氛瞬間籠罩全場,楚姒也從癡迷中清醒,看了一眼皺眉的趙煊逸,卻發現身後一直跟著的林傅已經沒了蹤影。

眾人正在搖頭晃腦,楚姒已然清醒,小聲喊著趙煊逸:“太子,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趙煊逸回過神來,問道。

楚姒看著林清愚:“他似乎在提醒什麼?”

“提醒?”趙煊逸不解,轉眼,卻聞破空之聲傳來。

趙煊逸第一個反應過來,大喝一聲:“有刺客,保護皇上!”說罷,直接抽出身後侍衛的劍,拉起愣怔的蔣繁一道跑上高台,擋在了皇帝身前。

趙奕恒愣住,看了眼同樣驚愕的楚秉鬆,眉頭微皺,難道不是他的陷阱嗎?

林清愚的琴聲停住,翻身而下保護住楚姒,楚姒卻在他耳邊道:“這林子後麵有一道門通向宮門前那座廢棄宮殿!”這是當年趙訓炎的計劃,他借此雖損失了不少埋伏在宮裏的眼線,卻殺了不少反對他的大臣。

“呃——!”

一道被利器刺中而發出的慘叫傳來,楚姒轉頭看去,嚴家的二老爺身中利箭,而大老爺卻將他當做擋箭牌擋在了身前。

禦林軍很快趕過來,林清愚拉住楚姒,衝趙煊逸道:“太子,守住宮門!”

趙煊逸頷首:“來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有利箭朝他飛來,他抬手打落,嗬斥道:“來人,封鎖此處,並守住宮門,沒有本宮的命令,誰也不許出宮!”

他的命令一下,趙奕恒卻似乎想到了什麼,看了眼皇後。

皇後麵色微白,微微抿唇,看著擋在身前的侍衛,再看看身邊的嬤嬤和落在腳邊的箭支,那嬤嬤會意,一咬牙,撿起地上的箭便衝著趙煊逸刺來。

趙煊逸沒有察覺,可是一直小心翼翼盯著周圍的蔣繁發覺了,當長箭入體,她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趙煊逸沒有察覺她的異常,一心對付著麵前不斷射來的箭,楚姒卻看到了蔣繁緩緩倒在了地上。

“側妃——!”楚姒驚呼出聲,趙煊逸這才發覺,這麼多年來對蔣繁從沒有的感覺,現在這一刻卻似乎全部都冒了出來。

“繁兒!”趙煊逸想彎下腰,可越來越多的箭刺了過來,他要護住皇帝,他根本不能彎腰去抱蔣繁。

現場越來越亂,皇帝不斷咳嗽著,毒辣的眼睛卻沒放過在場每一個人的反應。

蔣繁倒在地上,看著楚姒的眼神,想開口,可開口就疼得厲害,這一箭刺在心口,比在楊府受的那一箭疼多了,但似乎……太子依舊不在乎。

蔣繁眼睛幹幹的,好似流不出淚了,她隻覺得虧欠了自己的瑤兒,別的人,她問心無愧。為了太子,她耗了一輩子,如今把命也給他了,便再也不欠他了吧……

趙煊逸不知不覺中,也紅了眼睛,卻也在這一刻,更加清晰的能感受到身處高位,所要陷入的兩難。

楚姒抓著林清愚:“蔣側妃……”

“嗯。”林清愚頷首,攬著楚姒的腰便到了殿前,隻是他大傷未愈,根本動不了全部的功夫,隻勉強擋住利箭。

楚姒將蔣繁扶起:“蔣側妃……”

“楚姒。”蔣繁頭一次不嫉妒楚姒了,甚至覺得羨慕:“幫我……幫我照顧瑤兒,好不好……”

楚姒微微咬牙:“太醫很快就來了……”

“救不活了,我感覺得到。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樣,我能感覺得到我救不活了。”蔣繁笑起來,可這一笑似乎扯動了傷口,讓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沒有血色:“我對不起瑤兒,我對不起她……”

楚姒微微皺眉:“瑤兒若是沒有母親,日後會過得很苦。”太子遲早登上高位,若是沒有生母護著,那些女人會吃了那個孩子的。

蔣繁眉眼間染上擔心,死死抓著楚姒的手:“所以我求求你,幫幫我的瑤兒,她喜歡你,你能幫她的,我知道,楚姒你幫幫她……”

楚姒輕歎:“你何苦呢?”

“我太嫉妒你了……”

“可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曾經的瑤兒。”楚姒淡淡說著,她有什麼能讓人嫉妒的呢?那些苦難嗎?若是可以,她倒更願意隻生於小戶之家,樣貌平平,家世平平,卻父母親和,兄妹友愛。

蔣繁顯然沒有想到過這些,可她卻越來越疲憊了,她能感覺得到生命在慢慢流失:“你如今也苦盡甘來了。”

楚姒不說話,看了看那些刺客似乎已經處於敗勢,才道:“你留點力氣跟太子說……”

“他不會聽的,太子怨我,這麼多年來他都怨我,我知道的。”蔣繁眼眶通紅,卻一滴眼淚也沒有。

楚姒不知道怎麼說,他們夫妻之間,自己根本不了解。

終於,刺客被抓,一切都變得寧靜下來。

蔣夫人看到自己女兒如此,怎麼可能還不心疼,直接撲了上來開始大哭。

蔣繁卻隻抓著楚姒的手:“照顧瑤兒……”

“繁兒,你放心,瑤兒我們一定會照顧的!”寧氏忙道。

蔣繁開始搖頭,可聲音卻越來越弱:“不……不要你們……要楚姒……”

“繁兒,我的繁兒啊!”蔣夫人是真的哭得傷心,楚姒轉頭看著正護送皇帝離開的趙煊逸,心中漠然。

蔣繁到底還是死了,沒能見到趙煊逸最後一麵。

趙煊逸過來的時候,隻剩下蔣繁的屍體。

“繁兒,可留了什麼話?”趙煊逸低聲問著。

“繁兒說將瑤兒……”

“側妃臨終前,求太子為小郡主求個封號,設郡主府,待太子另娶新妻時,小郡主便搬去郡主府住。”楚姒壓過寧氏的聲音。

寧氏怔住:“你胡說……”

“側妃與我說話的時候,你們在嗎?”楚姒淡淡睨了她一眼。

寧氏無言以對,拉了拉蔣夫人,蔣夫人自然也知道輕重緩急,若是拿捏不住趙瑤兒,往後還拿什麼來威脅太子。

蔣夫人立馬跪在地上,悲痛道:“繁兒說,要將瑤兒交由我們……”

“本宮自會考慮。”趙煊逸說罷,看了眼楚姒,半晌才開口:“多謝。”

楚姒小心將蔣繁放在地上,起身讓到一側,趙煊逸這才使人,將蔣繁的屍體收了回去。

蔣夫人見太子並未聽自己的,又開始大哭起來:“我的繁兒,我可憐的瑤兒……”

“要哭回去哭,這裏是皇宮!”趙煊逸寒聲道。

蔣夫人和寧氏皆是停下哭聲,拿帕子捂著嘴,趕忙行了禮退下了。

林清愚過來,看了眼趙煊逸:“抓到的沒有活口。”

趙煊逸手心微緊:“剩下的看到往哪裏去了嗎?”

林清愚看了眼楚姒,道:“小樹林後麵有一條路通往宮門口的一處廢棄宮殿。”

趙煊逸聞言,看著侍衛:“去追,一定要抓到活口!”

趙煊逸看著一片狼藉的宴會,再看著同樣麵色冷沉的趙奕恒,上前兩步:“五皇兄,這下你高興了?”

趙奕恒沉沉道:“不是我做的。”

“是嗎?”趙煊逸心中似乎已經將那絲兄弟情也斬斷了,隻冷笑道:“那你行刺太子府的事呢?”

“都說了……”

“父皇一定會明察秋毫的,而且今日死了這麼多的大臣,本宮也一定不會讓罪魁禍首輕易逃脫!”趙煊逸的眸中染上狠意,這是第一次,他認為有些罪惡,隻能用殺戮來製止!

趙奕恒麵色沉沉,不再多說,這會兒高公公卻出來了。

“皇上口諭!”

眾人皆是跪下聽旨,便聽高公公道:“皇上命,太子兼任大理寺丞一職,徹查今日一事及楚秉鬆狀告五皇子趙奕恒一事!並念在楚丞相年事已高,多病纏身,特允許其辭官歸隱,待五皇子一事水落石出之後,方可離京還鄉!欽此!”

楚秉鬆雖早已料到如此,卻還是忍不住心如刀絞,他不折手段想要保住楚府,到頭來,還是落得如此下場。

趙奕恒麵色陰鷙,稍稍抬起頭來,看著就在前方的楚姒,恨不得現在上去,生飲了她的血!

高公公看著趙煊逸,幾步下來,交了一塊玉牌在他手裏:“太子爺,皇上吩咐了,如今皇宮裏頭也不安全,還勞您多費費心,把這宮裏也查一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