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一百五十五章 裏應外合(3 / 3)

待他走出房間,楚姒才身子一軟,坐在凳子上,轉頭看著方才在窗戶縫隙外一閃而過的黑影,找了工具將窗戶撬開了些,外麵的人便小聲道:“後退。”

楚姒忙後退,外麵的人並用內力將窗戶震開了,楚姒則是順勢將桌上的東西也掀翻在地,衝著外麵大喊:“趙訓炎,你會後悔的!”

外麵的守衛本來還要推開房門,聽到這裏,相視一笑,收回了手。

楚姒看著一身夜行衣的綠檀,忙讓她噓聲,拉著她到角落才小聲道:“你不是說……”

“我給林傅傳信了,但是他跑錯了道,過來還要好些天,我實在等不急便先過來了。”綠檀眼眶微濕:“我們現在離開吧。”說罷拉著楚姒要走,楚姒卻頓下腳步:“趙訓炎身上有我要的東西,我必須去一趟南疆,你一會兒出去以後給林傅傳信,告訴他讓他在南疆等我。”

“什麼東西,值當你冒這麼大危險。”綠檀忙拉住她。

楚姒抬眼看她:“又是什麼東西,讓你冒險潛入京城,現在卻出現在了這裏?”

綠檀微怔,卻垂下眼簾:“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先不說,你此番出去,再幫我查查朗月邱在哪裏,若是能抓到她最好。”楚姒想起趙訓炎方才說的話,若是朗月邱身上也有連心蠱,她何必非要跟他在這裏死磕。

綠檀顯得十分驚訝:“朗月邱也回南疆了?”

“嗯。”

楚姒見她似乎有話要說:“你此番去京城,是不是也與她有關?”

綠檀微微咬唇:“大皇兄說,想化解她跟父皇的矛盾,卻沒想到,他竟是想勾結趙訓炎,還想謀奪皇位。”

“你可曾傳消息回皇宮了?”楚姒忙問道。

綠檀頷首:“傳了,但是父皇母後身邊應該有不少他的人,所以我擔心……”

楚姒瞧見外麵又有腳步聲,推了她一把:“你先去南疆,保護好自己,既然趙訓炎再跟你大皇兄合作,他一定也會在皇室露麵,我們到時候再見。”

綠檀滿點頭,一溜煙出去了,楚姒這才頹然的坐在床邊,看著又折回來的趙訓炎,冷冷看他:“怎麼,還是想殺了我?”

趙訓炎看了看一地狼藉和已經被撬開的窗戶,冷笑一聲:“我們現在出發去南疆。”說罷,轉頭離開,楚姒也起了身,反正也沒什麼可收拾了。

她拿起一旁的緞帶,簡單挑了兩縷頭發編好盤在腦後,至於趙訓炎的簪子,想了想,還是收在了袖子裏。

出來時,外麵天蒙蒙亮,馬車也已經準備好了。

楚姒看了眼已經坐在馬車裏的趙訓炎,微微咬牙,提步跟上。

進入南疆,穿過一條波濤洶湧的河流,便到了都城。

楚姒仔細觀察過,南疆的都城不似他們一般都是賣脂粉首飾的,反而更多是賣蠱蟲的。

一到都城,便有人來迎接,是宮裏的侍衛。

楚姒不知他們交談了些什麼,隻暗暗記住了路,看了看周圍,便隨著他們一起去了趙訓炎臨時下榻的客棧,伺機而動。

林清愚這裏,三日過去,他絲毫沒有表現出要恢複的樣子,趙煊逸接連三天都找了大夫過來給他看過,均是和劉太醫一樣的結論,這才放了他。

侯夫人見到林清愚時,隻心疼的直掉眼淚:“清愚,你這是何苦呢,你真的把毒藥逼入肺腑了,可就真的……”

林清愚躺在床上,看著窗戶外透進來的光,猛地咳了起來,而後便是一口黑血吐了出來,好容易恢複過來,才噓聲道:“先救回姒兒再說,況且,我若是不如此,他也不會放過我的。”

侯夫人聽著又心疼有氣,轉頭對著林竹隱便是一頓打:“你看看,這就是你非要護著的君王,都是什麼東西……”

“好了夫人,這話若是被人聽到了,咱們都出不了這京城。”林竹隱忙道。

林清愚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氣憤不已的鄭雲,道:“林傅傳消息回來了嗎?”

鄭雲這才想起來,忙點頭:“說世子妃沒事,但是她執意要去南疆,讓你們別擔心,趙訓炎這會兒還不敢殺她。”

侯夫人微微訝異:“她要去南疆做什麼?”

鄭雲搖搖頭,隻道:“你們還是趕緊出城吧,若是讓皇上知道了世子爺沒事,怕是又要……”

“嗯。”侯夫人也趕忙點頭:“媚娘我已經聯係上了,有不少的侍衛和無極閣人在城外接應,我們一會兒就走,宜早不宜遲。”

“那侯府的其他人……”

“放心吧,我早就讓他們都請辭回老家了,小福兒和傅大娘交給了雲小姐,應該不會有事。”侯夫人說著,一旁的侍女便下去收拾衣裳了。

林清愚靜靜躺在床上,此番一走,他便對趙煊逸再也無責任了。

東西還沒收完,便聽人說楊盈來。

“她怎麼又來了!”鄭雲對楊盈十分沒有好感。

侯夫人看了看林清愚,還是點點頭:“先讓她進來吧。”

不多時,一身縞素的楊盈進來,什麼話也沒說就在林清愚麵前跪下了,對著他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這三個響頭,一是多謝世子爺和姒兒姐姐出手相助,二是我替楊府給你們的賠罪,雖然不夠,但是日後若有需要赴湯蹈火的地方,我楊盈絕不遲疑。”

楊盈紅著眼睛,方才磕頭的地方已經一大片淤青,侯夫人瞧不過眼,歎了口氣道:“不必了,你先起來吧,但願你往後多長點心,楊辭那孩子也是個好的,你們就別再……”

“是。”楊盈垂下頭,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淚,這才從袖子裏拿出個看起來都有些破損了的黑色玄鐵令牌來,交給了林清愚:“這是祖父讓我給你的,祖父身子未好,辭哥哥又……所以隻能我過來了。”

“這是什麼?”侯夫人不解,鄭雲卻驚愕的閉不上嘴:“莫不是楊家人真的有十萬精兵在邊境吧!”

“算不上是楊家人的,但是這些人跟楊家的數位將軍出生入死,早已是忠心耿耿,楊家曾與他們有過約定,此令隻能用一次,一次之後便作廢,祖父保存了這麼多年從未用過,這一次希望能對你們有點幫助,也算是楊家能盡的綿薄之力了。”楊盈略哽咽道。

侯夫人瞧著,又是一聲輕歎。楊家人,老的老,少的少,正值壯年的全部戰死沙場,如今倒要叫個女孩兒出來,何止‘悲涼’二字能訴盡其中苦楚啊。

林清愚並沒有拒絕這塊令牌:“替我謝謝老將軍。”

楊盈見他收下,情緒這才穩定了些:“我來的時候,瞧見府外有不少來來回回走著的普通打扮的百姓,也不知是不是監視你們的,但是祖父讓我告訴你們。若是要走,立刻便走,他會幫你們的。”

“老將軍……”林竹隱有些擔憂:“楊家尚未讓皇帝起殺心,你們還是……”

“祖父說,不管如何,楊家都已經死了,毀了,滅了,世上再無楊家軍,無所謂皇帝如何處置了,千年之後,世人自有評說。”說罷,楊盈便轉身告辭了。

鄭雲越發的欽佩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軍來,林竹隱看了眼林清愚:“能走嗎?”

“能,而且今天,必須離開。”

雲頌伊和雲夫人也早就在外麵買了個小宅子住了下來,不過今天她們沒有在家躲著,而是去了嚴府,如今嚴霽甫乃是三品大員,威風的很,本以為不會再見到雲頌伊,卻不知她竟找上了門來。

自從大老爺被關入大牢以後,大夫人便似蔫了一般,二夫人也隻戰戰兢兢的帶著小兒子過日子,看到雲頌伊過來,她們均是未出來相見。

雲頌伊看了眼自己的娘,笑道:“娘,準備好了嗎?”

雲夫人笑了笑:“第一次這樣,還真是有點難為情,不過要是能幫他們,也就罷了。”

“好!”

雲頌伊說完,提起手裏的銅鑼乒乒乓乓就敲了起來,引來一眾目光,雲夫人也開始了她的表演:“嚴霽甫,你給我出來,憑什麼不給我家伊兒嫁妝,那可是他祖父留給她的,你一個讀書人,居然做出這等下作事,你不虧良心嗎!”

雲夫人聲聲控訴,雲頌伊也跟著哭訴起來:“就是,你自己貪慕那王大人家的小妾,成日的往他家送東西,偏偏連我的一百二十四抬嫁妝都不肯還我,你安的什麼心呐!”

她們母女兩這你一句我一句的,瞬間就挑起了大家的興致,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如今戰事剛過,沉悶的緊,有熱鬧誰不來看啊。

嚴霽甫趕過來時,氣得臉都綠了:“你們在胡說什麼?”

“胡說?”雲頌伊一把鼻涕一把淚:“你還偷了人家的肚兜成日藏著,也不知害臊,如今坑起我的嫁妝來都是不帶臉紅的。我可告訴你,我蒙的皇上賜婚,過幾日就要嫁了,你要是不把嫁妝還給我,我就去告禦狀!”

“你胡扯!”嚴霽甫縱然變狠了,可好歹幾十年讀書人,臉皮子薄,雲頌伊當眾指責他偷人家小妾肚兜,這不是羞他麼。

“我哪有胡扯?我親眼瞧見的!”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越來越勁爆,就連附近藏著的暗衛也冷不丁的分了神看過來。

林竹隱他們暫時住的院子隔著這裏隻有一條街,雲頌伊這兒又是敲鑼又是大喊爭執的,更不用說圍觀的人一陣陣發出驚訝的呼聲了,那些守著林府的暗衛耳力過人,自然都聽得輕輕楚楚,這嚴霽甫尋常可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如今竟然跟自己妹妹在大門口爭執有沒有偷王大人家中小妾的肚兜,這就是當笑話也能笑一年了。

正在他們分神之計,立即有人竄到他們身後,悄無聲息的割斷了他們的喉嚨。

林家人也都喬裝成了普通人的樣子,上了馬車一路往城門而去。

此時的城門處,楊老將軍讓人扶著,氣得臉色通紅。

“我要再送一些我夫人的遺物去下葬,怎麼就不行了,我楊家滿門忠烈,如何就出不得這門!”

門口的守衛撇嘴,吊著嗓子不屑道:“你現在可不是什麼將軍了,我們看在你也是打過幾場仗的份上,跟你把話說清楚了,要出去可以,一定要裏裏外外搜查清楚了才行,可你非要堅持什麼不能見光,你這不是為難我們麼?”說罷,還輕嗤一聲:“老了就是頭腦不清楚。”

“你們!”一旁的小廝氣得不行:“若不是我家將軍,能有你們這麼多年安穩日子過?”

“那戰場上可不止你家將軍呢,你算老幾,敢跟我們這樣說話?”那守衛麵色凶惡的盯著他就要拔出刀來,老將軍上前:“你有本事就砍了我,砍不死我,我就要出這城門!”

守衛聞言,冷哼一聲:“我今兒就看看,這裏能不能飛出去一隻蒼蠅!”

“這就是你跟老將軍說話的態度?”一輛馬車疾馳而來,略陌生的聲音傳來,那兩個護衛看了眼低調普通的馬車,冷哼一聲:“你又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馬車簾子被掀開,趙恪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現在看清楚了,你們說說本王算什麼東西?”

那兩人一見是才被封為豫親王的七皇子趙恪,忙跪下行禮:“屬下不知是豫親王,還請豫親王寬宏大量……”

“好了好了。”趙恪並沒有要懲罰他們的意思,看了看麵帶怒色兩眼發紅的老將軍,道:“說說,這裏是怎麼了?我看老將軍抬著棺槨呢,你們怎麼就吵起來了,還要動手?”

“是這樣的……”這守衛忙添油加醋的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通,道:“王爺,這可是皇上的吩咐,不能隨便放人出去,咱們這也是沒法子啊。”

楊老將軍氣得麵色鐵青:“你分明就是……”

“好了好了,一團和氣,和氣生財,你瞧瞧你們這像什麼樣子?”趙恪看了看老將軍,道:“老將軍,您就賣本王一個麵子,讓他們瞧瞧,看一眼就放行,可好?”

“王爺,這……”

“好。”楊老將軍勉強答應,那兩個侍衛無法,這才隻得忙上前看了眼,但棺內空空,隻有幾件薄衫,也藏不住人,這才又將隨行的十來人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見沒問題,這才放行了。

趙恪見楊老將軍走了,這才看著守城的護衛:“你們呐,還好是遇上了本王,要是遇上了個脾氣大點兒的主子,非得扒了你們皮不可,城門口這樣對待忠臣,這不是砸皇上的招牌麼。”趙恪輕飄飄說完,瞧著他們連忙感激涕零道謝的樣子,這才抬抬手:“罷了,本王也懶得多管,回府!”

兩個守衛瞧見他離開,均是心有餘悸:“還好是和善的豫親王。”

兩人繼續守著城門,從方才趙恪離開的方向又來了一輛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馬車,馬車裏冒出個小廝來,拿出豫親王府的令牌:“我家王爺要去找老將軍說個事兒……”

兩個守衛一瞧那腰牌,也沒多疑為何馬車都變了,忙開了道讓他們走了。

馬車走遠了,趙恪也回王府了,回了王府摸摸袖子,眼底含著笑,卻焦急道:“你們誰瞧見本王的腰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