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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許維與馬嘎爾尼並肩立於獅子號戰艦的艦橋邊迎接天津道喬人傑及通州副將王文雄到訪的時候,時間已是乾隆五十八年的六月十六日。
也就是在七天前,馬嘎爾尼一行船隊路過登州府,為在‘嘎嘎他媽’麵前顯顯威風,許維一紙便把登州知府給召喚而來。登州府齊子儒乃是許維保薦的,聽聞恩主駕到,哪敢怠慢。慌忙連夜登船拜訪,並遣人隨後送上大批禮物,牛四頭,綿羊、山羊各八頭,白米、紅米各五石,麥粉二百斤,蔬果六十筐。
有許維在旁,齊子儒哪敢在洋人麵前擺威風,那態度極端和藹,有問必答,無問還搶答,給馬嘎爾尼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齊大人年約三十五六,頗精幹善交際,與餘瑣談雜事,曆二小時始去。神意無倦,以素未謀麵之人,而周至殷勤,乃如老友,是亦不可多得者。
喬、王二人並未見過許維,故不知英人身旁這位乃是朝中一品重臣,隻簡單以為此人乃是通事而已。
而陪同馬嘎爾尼及許維的還有斯丹東勳爵,這是英使團隊的二號人物,英皇欽定的。他是第一次來中國,故對中國的一切都非常感興趣。
見到喬、王二人後,關注了半天,悄悄拉過許維指著花翎問道,
“親愛的許,這兩名中國官員頭上的官帽上插著孔雀毛,是不是一種裝飾物,就跟我大英帝國的婦女們頭冠上戴著的鳥羽差不多的效果?”
許維笑著輕聲答複道,
“我親愛的斯當東勳爵大人,他們二位大人頭上插的可不僅僅是普通的孔雀毛。那是朝廷頒發給有功之臣的重要憑信,並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插的。五品以上的官員基本插的都是單眼花翎,隻有立下顯赫戰功之人才能戴雙眼花翎。我大清康熙朝到乾隆朝為止,被賜三眼花翎者僅傅恒傅大學士一人而已,被賜雙眼花翎者則也僅有和珅和中堂、許維許製台等四人而已。”
“哦!原來毛還這麼珍貴。”斯當東似懂非懂地誇了一句。
“草!這話昨聽得這麼變扭,啥叫‘毛’啊!這該死的洋鬼子。”許維忍不住心裏數落了一通斯當東。
通州副將王文雄,戴著紅珊瑚頂子,二品大員。他為人慷爽異常,人未到,這話先到,不脫武人本色,英勇之氣躍於眉目間。
“二位乃是英吉利國朝貢團的正副使臣,不遠萬裏跋涉率團來到我泱泱天朝,瞻仰上國之風采,辛苦了。我等二人奉旨前來護送特使們進京。”
“多謝皇帝陛下的厚愛。”馬嘎爾尼摘下頭上的帽子,右手搭在左胸前姿勢幽雅地鞠了個躬。
“這是皇上賜與貴使團的一些禮物,不成敬意。”沉穩如山地喬人傑此刻拿出份禮單遞了過去,而許維順勢接了過去,展開看了下,嗬,還真是大方啊:
20頭牛、120頭羊、120頭豬、100隻雞、10箱紅米、10箱白米、10箱茶葉、22筐蔬菜、40籃黃瓜、1000個南瓜、40大包萵苣、40大包豌豆、1000個西瓜、3000個甜瓜、100瓶禦酒。
馬嘎爾尼聽完許維轉述的清單內容後,笑嗬嗬地衝許維說道,
“親愛的許,你們中國人實在是太熱情了。”
許維客氣地答道,
“我們中國人曆來好客。”
隨後許維以自個的口吻替馬嘎爾尼向王、喬答謝說道,
“二位特使說蒙大皇帝如天之德,又賞賜許多食物,閡船不勝感激。”
站在王文雄一旁的天津道道員喬人傑品級稍低,人顯得沉靜穩默,有話都是王文雄打頭,自個進行補充,一副學者的風度。
談話中,王文雄、喬人傑詢問了即將要呈遞乾隆的信件內容,以及是否已將信件翻譯成中文,還詳細詢問了英使攜帶禮品的情況,並尋求一份清單,以備轉奏朝廷。
馬嘎爾尼則提出裝運已分拆禮物的行李箱的方法及應用駁船之形式及多寡等問題。
雙方遂你一句我一句地進行了交流,總體來講談話還是愉快的。很快時間就到了中午吃飯時間,馬嘎爾尼提出要請二位中國官員吃頓便飯。
當聽到許維的翻譯後,王文雄習慣性地想推辭一番再接受時,許維插口說道,
“王大人、喬大人,這外國人禮節可沒我們中國那麼複雜。他們說請客,客人同意就一起用餐,客氣話一說他們就不會勉強了。所以我看你們就爽快地答應了吧,別想吃又推三阻四的,那樣洋人早就自個去吃飯了。你們不與洋人吃飯,萬一傳到皇上耳朵裏,知道洋人請你們,而你們居然拒絕,我怕會惹出意外風波來。”
被許維這麼一嚇唬,王、喬二人還真的猶豫起來,最終都爽朗地接受了馬嘎爾尼共進午餐的要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