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個五年計劃(下)(1 / 2)

新年一旦過完,整個小縣城的氣氛沒有了春天的溫情,立馬變的肅殺。門樓的消失也不像出現時的那麼急切,慢條斯理的,人們慢慢的拆著上麵的彩色綢布,那感覺就像是個待檢的木乃伊,被人們拆著包裹全身的白布,隻剩下灰突突的支架。偶爾響起的幾個炮仗的聲音,好像垂死一樣的提醒還有一點殘留的新年味道,又像是要急切送走新年似的。總之那份清淨,不,是孤寂直直的拍在你的麵門上,提醒著你要回到現實了。不像現在的生活,過年和不過年體現不出一點點的區別,人們的生活軌跡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動。新年的感覺有點像昨日黃花。

回到了現實中,又是平常的生活,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一靜看著他簍子裏日漸稀少的花炮就知道好日子無多了。在正月十五看完社火,再放完自己的花炮,就該再去幼兒園了。

每次從幼兒園回來,他總要拉媽媽去供銷社看一下,那裏有個他心儀已久的玩具,看啊看,總想擁有。終於有一日,他拉著媽媽再去看的時候,終於下定決心要實施一個醞釀已久的,在自己看來完美無瑕的計劃。那就是孩子常用的伎倆,通用的招數,坐地大哭。眼淚就像是不要錢一樣的狂流。如果哪個導演讓孩子去演悲情戲那真是太容易了,說哭就哭。成人以後,想哭,可是一提醒自己要堅強,就不知道該怎麼哭了,眼淚金貴的和鑽石一樣!一靜的媽媽可能早就料到了一靜的心思,她堅決執行著她的媽媽在一靜出生時的教導“孩子一出生就要管,尤其是男孩子,否則長大了想管都管不住了”。等一靜長大了,他想可能媽媽除了這個理由之外,還有就是一個經濟的問題。結果可想而知,一靜媽媽采取了以靜製動的方式,什麼話都不說,轉身就走了。要說孩子就是孩子,一看到自己的招數不靈,立馬就收緊了淚腺,不要錢也不能浪費不是?然後用兩條小腿支撐起來自己的小身板,扭動著孩子特有的小屁股,挪出供銷社,從此以後就對那個玩具失去了興趣,轉而欺負著自己現有的玩具,以發泄不滿的情緒。

一靜的媽媽上的班是三班倒的,就是早班七點到下午三點,二班是下午三點到晚上十一點,晚班是晚上十一點到早上七點,這樣的班一上就是6天,但是那個時候的工廠都是國營企業,認真的執行著國家的相關規定,所以一靜媽媽就能提前好多年享受一下名義上的雙休,因為她沒有休息,還要照顧自己的老公和孩子。女人不容易啊,好女人更是不容易。每次下了班,她隻要看到有髒衣服就要去洗,尤其是一靜的。這充分驗證了一靜長大後的猜測,經濟不寬裕,即便是現在也一樣。同時也證明了一靜的媽媽是個體麵,要強的女人。尤其是下了二班以後,大晚上蹲在平房的好多家公用的水管前,不論是天寒地凍還是高溫酷暑,用自己的一雙手和一靜不多的幾件小衣服證明著自己的堅強,維持著她還有他不懂事的孩子的體麵。。。。。

但是對於一個小孩子,體麵不體麵他是不在乎的,玩的開心是最重要的,一靜的玩具雖然不多,但是耐玩,尤其是拍三角。對手不多,因為和他一般大的孩子沒有幾個,他們像是賭徒一般的癡迷著三角,自己坐莊,用盡各種手段去贏別人的三角,或者倒騰煙盒。一靜是兩者都抓,兩者都要硬的思想對待自己的三角的。因為贏的不多,輸的也不多,三角的原始積累看來隻是靠贏別人的的道路是走不通了,所以他就對準了抽煙的爸爸,希望他每天多抽點煙,總是盯著他的煙盒,在煙不多的時候就把剩下的煙抽出來,不顧煙卷用扭曲的身形抗議著他硬把它們賽到新煙盒的暴行,隻是自私的享受著那一張紙帶給他的快感。一靜的野心的非常大的,僅靠他爸一個人進行財富的積累效率太低,於是他另辟蹊徑,用了肮髒的手段在肮髒的地境去搜集著煙盒——垃圾站。他就像是港口的海鷗,或是城鎮中的野狗一樣,直撲那裏,用變相加大他媽媽勞動力的方式來增加自己的原始積累。三角隨著他年齡的增大慢慢的變多了,有一麻袋,但是興趣也隨著年齡的增大而變淡了,少的裝不滿那一麻袋。他真的很感謝他的爸爸媽媽能容忍他擁有這些從垃圾堆裏變出來的三角,也體驗著那個時代的物質匱乏。最後那麻袋三角的下落是不明了,但是一靜總是能回想起來在垃圾堆裏翻找煙盒的情景,還有畫麵虎一樣的臉,和與臉一樣相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