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百姓做些好事。”
竇威訝道:“小師傅談吐不俗,語帶深意,但為何語調荒寒,是否有些傷心往事?”
徐子陵怕寇仲露出破綻,又見商秀珣盯著他們的美婢露出深思的神色,忙道:“我
兩兄弟剛才進廳前,閑著無事聊起故鄉被戰火摧殘的舊事,所以生出感觸,竇大人切勿
見怪。”
李綱點頭向座上各人道:“天下大亂,首當其衝的總是平民百姓,就像現在私鑄錢
大行其道,便對老百姓的生計造成極大的破壞,原本一千錢重二斤,現在私鑄錢一千錢
竟不到一斤,甚至鐵片、皮紙都冒充當銅錢使用,這情況若繼續下去,真不知會如何了
局。”
柳宗道插入道:“隻要大唐能一統天下,自可革除弊端,大下太平。”哼,大唐統一天下,我才不幹呢。就算是李世民帶來了貞觀之治,可是隻有一世太平,到後來這個李世民還不是不上朝,左騙右騙的李元吉的妃子弄到手。他的大哥李建成都比他好。我在安樂窩內不屑地想到。
李綱嗬嗬笑道:“這還須場主不吝掖助才成。”
商秀珣不置可否,妙目一轉,向默然呆坐的李秀寧道:“公主不是要親口詢問他們
熏魚的製法嗎?”
李秀寧如夢初醒的道:“秀寧想過了!還是明天親廚房,跟兩位大師傅實習一遍,
才最妥善。”
四執事吳兆汝目閃過嫉忌神色,提議道:“寧公主若無暇分身,我可著他們把製法
詳細寫出來,也是辦法。”
李秀寧瞧了低垂著頭的寇仲一眼,堅持道:“還是秀寧親自向兩位大師傅請教高明
好了!”
商秀珣淡淡笑道:“就依公主意思辦吧!”
轉向兩人道:“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
回到房中,寇仲頹然跌坐椅內,欲語無言。
徐子陵在他對麵坐下,淡淡道:“怪不得塵少會說來人與我們大有關係啊。不過隻要她一天未嫁人,你仍有機會可以得到她。今天的寇仲已非昨天的寇仲,誰都不敢小覷你。”
寇仲歎了口氣,默思片刻後,緩緩搖頭,道:“我已沒有回頭路可走,先不說她另
有心上人,即使她肯嫁我,我亦不能因兒女私情舍棄我爭霸天下的大誌。唉!自己知自
己事,你也該了解我,我寇仲絕非那麼容易安分守己的人。”
徐子陵還有什麼話好說,道:“我答應了魯先生今晚到他處,你去不去?”
寇仲搖頭道:“我隻想一個人靜靜地想一點事情。”
徐子陵沉吟片晌,徑自出房去了。
徐子陵抵達魯妙子小樓時,這天下第一巧匠正傲立小樓外崖沿處,似在緬懷舊事,
臉上露出傷感的神色。
徐小陵來到他身後請安問好,魯妙子像是對寇仲沒有隨他一道來毫不在意,領他進
入小樓下層的廳堂,坐好後道:“江湖中人雖推崇我為天下第一巧匠,以為我無所不曉,
無所不能,這隻是一個誤會。”
徐子陵衷心道:“魯師確是小子生平所遇人中,最見多識廣的人,我們依魯師指點
弄出來的熏魚和香酥脆,便……”
魯妙子打斷他道:“可恨這正就是我的缺點,凡事都有興趣,任何事都可惹起好奇
心,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無限的知識。假若我能專誌武道,雖未必能勝過那妖婦,至
少可全身而退,多活上十年八載。”
旋又露出一絲笑意道:“話又得說回來,若非我博通醫學和食療養生之道,三十年
前早該死了,今天亦難和子陵你同席夜話。”“你個老家夥,不要再賣弄你的知識了。如果你要在拐騙陵少的話,小心我不幫你了,而且還要跟你比,什麼都比,我要讓你輸的沒臉見人!”一道慵懶的聲音傳來。低沉中帶著幾許說不出的誘惑力,似夢似醒的語調讓人覺得語者猶在夢中,又或者剛剛醒來。但是語中的意思(感覺)卻讓人覺得不敢想像先前聽到的聲音,像是剛剛醒來?
魯妙子一臉苦笑,“小子,不要再拆我的台了好嗎?這可真讓我老人家難辦啊!”
徐子陵深切感受到他矛盾的心情,卻又對我的話感到一陣眩暈:這什麼人啊,居然用這種語氣對這個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巧匠這麼說話。
我看著魯妙子苦笑的臉色,心中有些不忍,“好啦,你接著講,我繼續睡我的覺。”
魯妙子接著道:“自十二歲離鄉,直到五十歲,我從沒有一刻不是過著流浪的生活,隻
有不斷的變化和刺激,才使我享受到生命的姿采。到三十年前慘敗於祝玉妍手上,才安
定下來,雖仍不時周遊四方,但心境已大不相同,對所學中較感興趣的技藝,特別下功
夫深入鑽研,最後竟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發現。”
徐子陵好奇心大起,忍不住問道:“這發現定是非同小可哩!”
魯妙子露出一個意味著“連你這淡薄無求的小子也動心了”的會心微笑,卻不直接
說出答案,岔往別處道:“這三十年來乃能使我醉心鑽研的就隻有園林、建築、機關、
兵器、曆史、地理和術數七方麵的學問。”
徐子陵倒抽一口涼氣道:“這任何一方麵的學問,也可令人窮畢生的精力去鑽研學
習,先生卻是兼修並顧,嘿!真教人難以相信。”
魯妙子苦笑道:“這叫死性不改,但若非我受內傷所累,說不定會專誌武道,好和
那妖婦來個同歸於盡。”
“老頭,看看我,天文地理,琴棋書畫,凡是學問的東西,我都精通,而且還可以堪稱天下無雙了。武功還不是那麼棒。至少你就打不過。”那個專令人頭疼的聲音又響起。
魯妙子無奈道,“你以為都跟你怪物似的?雜學比我還多,非但不比我差,還比我更好。”
旁邊的徐子陵卻一臉動容,我看來才雙十左右,居然懂得比魯師還多,還好。簡直隻能用變態來形容。自己和寇仲的資質都已經夠好了,看來還是比不上我這個變態啊。
魯妙子眼中射出緬懷的神色,長長叮出一口氣道:“不過園林和建築之學,本非老夫鍾情的物事,隻因輸了一盤棋給青雅,才被迫得要履行賭約,為這裏建園造林,設計樓閣。”
又黯然歎道:“若非能寄情於此,老夫可能早因悔恨攻心而傷發身亡。青雅啊!我
欠你的何時才能回報呢?”“你欠商清雅的何時能回報,那麼他們欠我的呢?當年正道欠石之軒,欠石青璿的又何時能回報呢?”一個充滿滄桑的聲音感慨道。
見徐子陵一臉疑惑的瞧著他,解釋道:“青雅就是秀珣的母親,唉!不過,小子,當年秀心與石之軒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徐子陵心中明白過來,知道魯妙子和商秀珣的母親定是有不尋常的關係。但他又對關於碧秀心的那件事感到好奇。我暗想,教育他的時候終於到了。
於是,說道,“我知道的不多。我說出來,你看看有多少相同吧。
當年的石之軒為了修煉,躲到了佛門之中,拜了四大聖僧為師,然後卻被發現。被四大聖僧追殺。石之軒的麻煩卻遠不止於此,四大聖僧雖然讓他自四人合圍中飄然逃去,但收拾他的心卻不可能就停息。在請來寧道奇與石之軒的兩度交手卻難占上風之後,他們很迅速地調來了原本用以對付魔門新一代接班人的秘密武器,也就是慈航靜齋這一代的傳人,那位同樣與著許多武林俊彥有著說不清關係的碧秀心。
碧秀心恐怕從來未曾意識到自己這趟任務的危險性,畢竟她以前從來未曾遇見過如石之軒這般視理法為無物的狂生。嶽山對她敬大於愛,宋缺、李淵出身高門大閥,而且屬於主流階層,正是禮法的維護者。是以在碧秀心麵前,恐怕拚力表現的都是自己修養的上半身,而不敢稍稍流露出男兒的本質。
然而石之軒卻不然。花間派的心法本就是追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泡妞至境,這一點可由以後候希白敘述中看出來。此時他對祝玉妍已經可謂愛恨交集,恐怕還因此對女人懷有一份報複之心。而偏偏在這個時候,他遇見了一個各方麵與祝玉妍若有神似的碧秀心,他心中那份複雜的情感,轉瞬間投射到碧秀心身上,並非是無跡可尋。
碧秀心的身上,與祝玉妍有著太多似是而非的相同性。比如同樣地國色天香,比如同樣地神秘莫測,比如同樣地周旋於黑白兩道頂尖的人物之間。其實這是可以理解的,魔門與慈航靜齋的接班人,本身就是兩大宗派在江湖上的一扇窗口,在很大程度上起著宣傳效應。兩大宗派的目標相同,其宣傳性質上自然也相差無幾。當然,陰葵派是所謂的‘妖女’,而靜齋則是所謂的‘仙女’。
這種“仙女”對於男人而言,尤其成功男士而言,恐怕具備了更大的吸引力。明白了這一點,也就可見石之軒與碧秀心初遇時,為何會有如此大失常態的做法,碧秀心的一切,都會隱隱讓他想起潛意識深處的那個紅顏;碧秀心的“仙化”對他而言,則有著不啻於製服誘惑般的刺激;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在和尚廟裏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生猛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