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兒巴哈古麗,意為春天之花。吐魯番四季都有春天般的溫暖,生活在溫暖懷抱裏的女人,情感如春,心中藏春,處處懷春。巴哈古麗就像一朵盛開在春天裏的鮮花,豐腴、怡情,脈脈動人。亦像吐魯番的馬奶子葡萄,冰心玉潔,柔情似蜜。
四女兒茹仙古麗,意為鮮豔之花。吐魯番是儲藏情感的地方,生活在這裏的女人,有種天生的性格,那便是對綠色的敬仰,對鮮豔的渴望。茹仙古麗就像一朵盛開在綠洲裏的鮮花,陽光、豔麗,酷酷動人。亦像吐魯番的紅葡萄,色澤豔麗,飽滿透明。
小女兒阿娜古麗,意為石榴之花。吐魯番是生長愛情的地方,生活在這裏的女人,個個都是天生麗質,純潔如荷,柔情似水。阿娜古麗就像一朵盛開在情海裏的鮮花,細膩、柔美,動人。亦像吐魯番的喀什卡爾葡萄,淡淡幽香,清脆爽朗。
女兒長大了,“狐狸老漢”的哀歎聲似乎少了許多。每每看到他家的葡萄園裏飄飛、穿梭的五朵金花,村上的人無不羨慕不已。沐浴在人們讚美的目光裏的“狐狸老漢”,一貫毫無表情的臉上開始有了笑意,看待女兒的眼神裏,也有了慈父般的溫暖與愛意。
五個女兒,個個都像她們的母親阿依仙木,長著一副靈巧的雙手,摘起葡萄來就像做遊戲般愜意。那時,我在城裏上學,周末回到家裏最愉快的事就是看他們勞作的模樣。蔚藍的天空上飄動著白雲,柔美的陽光普照著大地,綠葉、枯藤、鐵絲、椽木搭成的葡萄架下,掩映著五個花一樣的姑娘。身著一色的愛德萊斯彩裙,黑色馬夾,頭戴小花帽,苗條的背後飄動著瀑布般的小辮子。立在濃密的葡萄架下,就像五隻美麗的孔雀,楚楚動人。他們手持柳條框,一邊采摘葡萄,一邊歌唱;黝黑、精瘦的“狐狸老漢”悄然氣定神閑的站立在鬱鬱蔥蔥的葡萄架一端,如油畫般寧靜而悠遠,編織成一道田園牧歌式的鄉村風光,讓我久久的陶醉……
我太喜歡這樣的場景了,太熱愛這樣的生活了,太羨慕他們的習作了。我放棄了許多做活的時辰,跟隨他們輾轉於葡萄園與晾房之間,欣賞他們勞作的情景。他們把清理幹淨的一串串葡萄,順著成十字形狀的掛件,逐串掛上去。協調、優美的身姿,透過晾房蜂窩窗口送入我的眼簾,油畫般定格在我的眼前……
我不由得放飛思路,想那整個盆地近50萬畝的葡萄園,該有多少個這樣優美的場景,又該有多少個鮮花般的“古麗”啊。吐魯番真是一塊甜蜜的土地。
就這樣,“狐狸老漢”因為有了五朵金花,葡萄豐收了。日子過得甜美了。但“狐狸老漢”的憂愁亦接踵而至。五個女兒相繼到了出嫁的年齡,說媒的人踏破了門檻。偏偏“狐狸老漢”看中的人家,女兒都不鍾情;女兒選中的人家,“狐狸老漢”又不同意。雙雙僵持了半年多,直到“狐狸老漢”妥協才有了結果。
世上的事就是這般的奇妙與巧合,五個古麗最終都嫁到了種植葡萄的人家。阿依古麗選擇了鄯善縣魯克沁鎮,米日古麗去了鄯善縣的連木沁鎮,巴哈古麗到了鄯善縣的吐峪溝,茹仙古麗和阿娜古麗看中了葡萄溝。他們的情郎竟然都是複轉軍人,共同演繹了吐魯番的情歌……
“狐狸老漢”的家事僅僅是吐魯番葡萄人家的一個縮影,在吐魯番盆地上,有關葡萄的故事太多了、太豐富、太神奇了。隻要你順著樸素的鄉間小路,走進土塊砌成的晾房,看一眼宏偉的獨特建築和建築裏陳設的色澤鮮綠的葡萄幹;隻要你順著土色的村莊巷道,走進土塊砌成的民房,撫摸一下彌漫著遠古風塵與近代滄桑的土牆;隻要你順著白楊林守衛的林蔭大道,走進滿目蒼翠、藤條纏繞、掛滿葡萄的園地,摘一顆“瑪瑙”送入口中;隻要你順著坎兒井的明渠,伴隨著流水歡快的歌聲,走進古色古香的村舍,看一眼樸實的莊稼人和無憂無慮的孩童,你就會像五個古麗一樣,心中湧動著感情的波濤……
這就是吐魯番普通的葡萄人家:忠厚、勤勞、樸實;這就是吐魯番平常的女人:善良、俊俏、聰慧;這就是吐魯番的實在之處:永遠讓你向往、留戀、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