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魯番葡萄在完成開墩上架後,即轉入成長期。隨著氣溫一天天變暖,褐色的葡萄藤開始泛綠,透過斑駁的樹皮,可以清晰地看到綠藤的變化,一天比一天綠,一天比一天柔軟。
吐魯番這個季節變化太快,眨眼間葡萄的葉芽就冒了出來,胖乎乎地煞是好看,就像可愛的胖娃娃,充滿著生命的誘惑。芽胞一天天發達,不幾天就長出了鮮嫩的枝條,葡萄葉子也一天天擴展,不幾天就覆蓋了整個棚架,覆蓋了鄉村街市,一時間整個吐魯番都被綠色包圍了。
也許越熟悉的東西越不注意,在吐魯番生活了那麼多年,竟沒有注意過葡萄花。發現葡萄花並感受它的芳香是在不經意的時候。
空氣,突然一股淡淡的似有似無的清香不經意間融入鼻中,這是哪來的芬芳呢?此時院子裏的桃花、杏花和梨花都已開敗,禁不住這芬芳的誘惑,我順著這香氣細細循去,那種似有似無的花香不斷地迷亂著我的嗅覺,走進葡萄大街才發現,四五米高的葡萄架上綴滿了綠絨絨的淡黃色小花。花花瓣極小,又掩映在綠色之間,難怪人們忽視了它的存在。就連當地的許多人也誤以為葡萄隻結果不開花。今天我竟然聞到了它的花香,不經意的,淡淡的,似有似無的,但卻沁人心脾。
也許這就是吐魯番葡萄花的品行,默默無聞,不思張揚,隻求一點陽光,一滴渠水,便奉獻給人們暗暗持久的清香和滿樹的果實。
吐魯番葡萄的花旗大約在四月份,根據地理條件的不同,各地有些差異。自從發現了葡萄花之後,我便開始注意起吐魯番葡萄自然的生長習性,地產的“無核白”、“馬奶子”、“紅葡萄”、“瑣瑣葡萄”、“喀什卡爾”和從國外引進的“玫瑰香”、“京早晶”、“艾麥納”、“無核紫”、“無核紅”等品種的花期有所不同,但隻要在吐魯番生活一段時間,就會與吐魯番的大地相融和,就會產生吐魯番葡萄那樣獨有的情感,其品質亦會優於原來的產地。
許多人想不通這樣變異的結果,生活在葡萄的故鄉地中海沿岸的人專程來到吐魯番,在品嚐了吐魯番各種葡萄的甘甜候後,臉上先前的神氣一掃而光,紛紛讚揚吐魯番葡萄的生產技術已經搖搖領先於世界。
插入上述這段話,似乎與葡萄花無關,其實,所有的果實都要經過花期孕育的過程。吐魯番的葡萄花在這個過程裏發揮著無與倫比的功效,它讓吐魯番的葡萄從兩千多年的遠古時代到現在不斷地煥發出青春,使吐魯番葡萄的壽命達百年以上的。如今吐魯番的鄉村,成片而古老的葡萄園隨處可見。因此,葡萄開花的場景格外壯觀,綿延數百裏,花香掩盆地。
有了這次賞葡萄花的經曆,我便時常來到葡萄大街,尤其是夜晚。走在月光斑駁的大理石路麵上,伴著葡萄長廊優美的小夜曲,嗅著葡萄花那淡淡的香味,關於人和事的煩惱頓時煙消雲散,夜夜都可以安然入夢。
我從深秋的日子裏拐回頭來,突然發現周圍的葡萄架上開了許多天窗,方知吐魯番葡萄冬眠的日子蒞臨了。每每到了這個季節,吐魯番的葡農們都十分忙碌與辛苦,就像春天葡萄開墩時那樣,終日不得失閑。吐魯番的葡萄過冬要土埋的習慣不知從何時開始的,因此,這件苦差事一直伴隨著他們,也讓他們練就了一手修剪葡萄的好技術。
我一直認為中國葡萄的首都在吐魯番,但沒有想到葡萄冬眠的時間會那麼長,一覺將近半年的光景。因此,在葡萄入土前,葡農們都要精心的像打扮出嫁的新娘那樣為葡萄打扮一番。先是將葡萄的枯枝、過密枝、弱枝、纖細枝、病蟲枝、傷殘老蔓一一剔除,然後將柔軟的藤條從葡萄架上拉下來,自然盤繞在根基周圍,用濕土覆蓋30厘米左右。街道上的藤架高大藤條蘊長,葡農們便搭架修剪,在渠道裏挖出長溝,把散亂的葡萄枝蔓一一捋直,順勢放在溝內,同樣用濕土覆蓋,整個掩埋的過程就得以完成。